“离魂之症?”段翎钰垂目小声复述道。
“是,就是我们常说的神志不清,时而疯癫时而清醒,人最后会在半醒半梦之间分不清自己。”夏竹解释道!
段翎钰此刻脑中不知为何像是有一根莫名的线紧紧拽着她,她就那样静静地坐在那里,大大的杏眼随着她已经紊乱的呼吸不停的转动,她的手指无意识的蜷曲了起来,长长指甲连带着手帕抵住了掌心。
“娘子?”谢行疆一手抚上段翎钰的后背,一手握上了她放在膝上卷曲成拳的双手。
然而,沉浸在极度惊恐之中的段翎钰却仿若未闻,她的脑海中不断闪现出前世那些如同鬼魅般挥之不去的画面——梦魇、易怒、离魂……每一个场景都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刺向她的脑中。
谢行疆望着眼前神色恍惚的段翎钰,眉头骤然紧蹙,他抬头迅速扫了一眼屋内的众人。屋内的众人见状,纷纷心领神会,,立刻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
谢行疆稍稍向前倾,半弯着身子低头看着段翎钰的脸:“岁岁?岁岁?”谢行疆一边继续轻轻地拍着段翎钰的后背,一边不断地轻声呼唤着她。
忽而段翎钰感到额头传来的温热。
“回神!”
段翎钰抬眼,两人睫毛随之相错。
谢行疆放在背后的手稍稍加快了些,只是动作还是极近轻柔,他后倾坐正眼睛一直注视着段翎钰的神情:“好些了吗?”
段翎钰抬眼看了一眼谢行疆,轻轻点了点头,只是那眼神中还带着些余惊,
谢行疆手稍用力将段翎钰半挽到怀中,将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肩头,放在背后的手一直从上至下的轻抚着:“没事了!”
“阿疆”怀中的段翎钰轻声开口。
“嗯,我在。我在听。”
“夏竹刚刚说柳澄佑屋内有五石散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因为柳澄佑他不会。”
“嗯”谢行疆听到这里心里不自觉的顿了一下。
依在怀中的段翎钰脑中满是疑惑所以并未发现他语气中的不同,而是继续说道:“如果他不会,那这五石散会谁给柳澄佑下的?这菱眉是柳澄皓的人,可是那玉灵丸却是前世福榆请专人配置的,而后宫中太医也都一一查验过,并无问题。如果真的是柳澄皓下的毒,他竟然已经下五石散为什么还要再下一毒?前世并没有菱眉这个人的出现,柳澄佑登基后,柳澄皓也因叛国被施以腰斩,可是在我昏迷的时候,我看到柳澄佑的死前的状态明明就是夏竹刚刚所说的离魂之症。”
听到这里的谢行疆动作一滞,眼里闪中一丝惊恐,他垂目看向怀中的段翎钰:“你是说前世柳澄佑是死于离魂之症?”
段翎钰慢慢的从谢行疆的怀中退出,谢行疆扶着她的腰让她坐好。
“是或也不是,我前世去世的太早,那时的柳澄佑才刚开始服用玉灵丸,只是在我昏迷之时,我是看到了柳澄佑死之前的片段的,他死的时候只有四十有一,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柳澄佑身体不差,而且常年练武,登基后更是日日有太医调理,怎么可能只活到了知非之龄。那前世柳澄佑的离魂之症是怎么来的?宫中太医为什么没有诊断出来?现在出现的菱眉真的只是柳澄皓的人吗?那玉灵丸,那福榆……”
段翎钰猛的看向谢行疆:“阿疆,我们好像遗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两人就这样相视着,可是谁也没有开口,屋内安静的只余下两人轻柔的呼吸声。
“叩叩……”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屋内的弥漫的压抑。
谢行疆浅吸一口气,眉宇随即松开,他双手捧起段翎钰的脸:“这件事我们回去再说,现在我们先去看戏?
段翎钰抬眼看向眼前那明媚清亮的眼眸,她眼底的郁色也随之散去,她嘴角微勾:“好!”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并不存在,谢行疆对着门外:“进来吧!”
进门的是夏竹和春桃,春桃上前:“大娘子,后面闹起来了。世子和江公子也将戏台那边的人引了过去,那名叫阿碧的侍女也依计划正在大声喧哗说要上报圣上,给大夏一个说法。”
段翎钰和谢行疆听着周围已经开始变得闹哄哄的,两人相视皆邪魅一笑。
谢行疆站起身随手摆弄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向着段翎钰抬起右手:“走吧,娘子”
段翎钰轻笑随即伸出手搭上了那温热然后十指相握:“走吧,去看戏!”
两人并肩走到门口的时候,时不时的就有一些大臣夫人从他们眼前走过,去向今日真正的戏台。立在门边的青峰压低低声音轻声道:“夫人,主子,祁安已经过去了,青松也守在那里,只是现在那边人太多了,宸王府的侍卫已经将那边圈了起来,不过该知道的都已然知道了。刚刚已有两名龙鳞卫撤出宸王府。中毒的女眷那边应该也快了。”
谢行疆眼皮轻磕一笑,继而抬眼看向他们屋前那一片光秃秃毫无生机的梅林,嘴角露出一抹讥笑:“不是谁都有资格种下这梅树的。”
“是啊,不是谁都有资格的!”段翎钰顺着他的目光随之说道。
“主子,尘述过来了!”青峰抬眼看向右侧。
“二公子,二夫人,世子说今日的席面已经完了,时辰也不早了该回府了!”一身白色劲装的尘述双手作揖低头禀告着
段翎钰轻瞟了一眼,便忍不住上下打量了起来。谢行疆用力捏了捏段翎钰的手心沉声道:“你去告诉哥哥,我们即刻就来!”
“是,属下告退!”话音一落,尘述便行礼利落转身而去。
段翎钰眼神盯着那背影几秒,她的左脸便传来一阵温热,谢行疆的气息一丝不差的打在她左脸的肌肤上:“好看吗?”
段翎钰自是知道此刻谢行疆的心思,她心中轻笑,脸上依然保持镇定,一本正经的说道:“嗯,还不错,以前只略略看到兄长身边的这个侍卫,就觉得长的不错。而且他今天穿了白衣,刚刚顺着光仔细一瞧,发觉这个尘述也算的上的丰神俊朗了。”段翎钰转眼看向谢行疆打趣道:“你觉得呢?”
谢行疆看到她眼中闪过的那一抹戏谑,明知她是故意的逗他,可是她刚刚看别人的男人的眼神还是让他心中忍不住气闷,他弯下腰,眼睛直盯着那双杏眼,双手突然抬起捏住了段翎钰的双脸将其轻揪起两个小包子然后一字一顿道:“不、觉、得 ”
突然被揪住双脸的段翎钰先是一愣,再看到谢行疆的表情后又嫣然一笑,那眉眼中带着无限的明媚和开朗。
谢行疆望着不由得眼底的那点气闷也随之消散继而换上了满眼的柔情和宠溺。他捏着她的脸,用额头轻轻的撞了一下她的额头:“以后、不许看”
段翎钰笑着覆上他的双手:“好……”,谢行疆顺着她的手松开了她的脸。
“走吧,夫君,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