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听二小姐夜里说梦话,说什么富源县。”
沈亦白决定帮她一次。
“富源县,为什么是富源县?”
见她失神,但并没放弃思考,这是好事。
“我不知道呢。”
“说这个二奶奶就能放过我吗?不够,还得要个说辞,什么说辞...”
沈亦白看她动脑子也不打扰,笑着打开帘子,对着车夫低声言语,“好好送她回去,否则,我将你也强了小桃的事告诉她家人。”
不管是要钱还是算账,总归他不得好果子吃。
车夫一个激灵,手心汗直冒,他不知道,他不理解,他看着眼前的小丫头片子,“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里面有你?”
车夫恍惚点头,沈亦白笑了,神情莫测。
“那江老爷喊了两个汉子强迫小桃,其中一个是那张护卫,另外一个便是你,对吧?”
“......”
“居护卫错过了这个好事,他还骂了你!”
“你...你到底什么人?”车夫嗓子都在抖,居护卫,张护卫,他们...
“知道实情之人,放心,冤有头债有主,小桃是自己跳河死的。
她的死你能占三分占不了十分,不过你也别得意,你若是做不好我交代的事,居护卫和张护卫的今日就是你的明日。”
豆大的汗从车夫额头上滑落,掉进他眼睛里,眼珠子生疼,他不敢抹,平生第一次感受到杀气,身上寒毛一根根分明竖起。
他眼中,沈夏草的形象逐渐诡异,不对,这丫头不是普通人,她...妖怪,是妖怪!
“我做,你让我干什么我都做。”
“二奶奶问话,你怎么说?”
“我说...”
车夫脑子一转,片刻给了说辞。
“我说那居护卫,张护卫被二小姐收买,路上放了二小姐,然后他们想让小云顶包被卢员外发现,卢员外扣留了他们。”
“可以,放心,那两人短时期回不来,不过以后可说不准。”
“知道,小的知道,小的...小的不干了,回老家,回老家躲着他们,小人老家远得很,他们找不到。”
沈亦白站直了呼出一口浊气,看着朗朗乾坤,不由嗤笑一声。
还好她不是什么君主,自幼又被灵山接纳习得了道理,否则依照她的脾性,这人是杀不完的。
搞不好还能当个混世魔头!
小云要保住自己至少要提供一个可靠的线索,至于周家能不能找到周梅那就看她的本事。
不过周梅既然打算离开就应该明白狡兔三窟的道理。
人要学会自助,否则就会万劫不复。
不要停止挣扎,也不要同流合污,天道不喜懦弱之人。
......
七月中,太阳热度惊人,卓双看着药行送来的契结书疑惑不已,“这?”
“卓大夫,当初咱亏了心,诬陷了你,实在过意不去。
这是之前卓家医馆的原住址,我们药行给买下来了,就送给卓大夫当个补偿。
还请卓大夫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恕这么些年我们药行的无礼。”
卓双和门帘之内的丈母娘互视一眼,陡然意识到这其中肯定有他不知道的人在周旋,会是谁呢?
“啊,狗娃,我的狗娃,狗娃你咋能打我呢!”
老太太一惊,赶紧拉住花娘,“花娘,咱回屋,外面热。”
“我看见狗娃了。”
“没有的事,你等夏草来接你。”
“夏草?”
“对,你等夏草来接你。”
“夏草是谁啊?夏草去哪里了?”
老太太皱着眉头,看了看外头阳光灼烧,是呢,夏草去哪里了?
......
一山脚茶馆里,沈亦白坐在角落瞅着自己凭借记忆画的地图沉默不语。
她自从遁走,直接奔往附近最大的城市群牛城,勉强记起来这方位在哪里,也绘制了一份地图给自己参考。
但是...
这地图仅供她三天的脚程,出了城之后完全迷失了方向。
两眼一抹黑,半猜半就到了这狼牙镇,整个人都懵了。
这座山是什么山?眼前的山又是什么山?怎么一点也对不上?
这图还是自己画的吗?莫不是半夜被人掉包了?
匪夷所思!
“哎,最近有一大事,你们可知道?”
“什么啊?你说呗。”
“府衙贴了一个告示,说什么浑天大选,你们谁知道那是什么玩意?”
沈亦白一听身形一顿,啊不是,这个东西怎么就和府衙扯上关系了。
“什么大选?”
“浑天大选?”
“那是什么?”
“不知道啊?”
“我服了你了,不知道的东西也来说。”
“哎,府衙前面的告示板贴着呢,就这个东西,我没看错。”
“府衙也没解释?”
“现场有人问,府衙衙役说上头传令,该知道的会知道,不该知道就不该知道。”
“什么啊!”
“哎,垃圾消息。”
“谁说不是呢。”
悄咪咪的放下地图,沈亦白微微皱眉。
浑天大选是个学名,其真正的称呼是灵山内门弟子选拔,这种东西是灵山内部的一种比试,永远不可能和府衙有所联系。
但既然是府衙张贴的告示,那指令应该是朝都发下来的,难不成他们是有意为之,干什么?
经不住好奇,沈亦白趁着空挡凑近那告示仔细端详,冷不丁上手摸了过去,这纸张...
摸上去细腻如羊脂,隐隐约约能摸到细纹,沈亦白歪着脑袋从侧面看去,避开阳光,终于看清那细纹,好家伙,灵山的山纹!
这是真的!且看山纹样式,这是青兰山的山纹。
算算时间确实也是青兰山浑天大选开始的时候,但为什么告示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青兰山有的弟子还没回去?
“师兄,你看!”
正恍惚着呢,忽然耳边冒出一声轻唤,看着说话人是一个八九岁少年,小辫子垂在脑后,整个人圆鼓鼓的,自有一份憨厚的气息。
而那名师兄年长一些,十五六岁的年纪,身形已经初长成,比沈夏草高出一个头不止。
眉眼还算秀气,但骨相里的拙意难以掩藏,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个老实孩子。
两人虽是穿着粗布麻衣,但气质和普通农家子弟有很大差别。
少年此时摩擦着告示,表情严肃,等他确定了某事,他对着他师弟重重点头。
“没错,是灵山借府衙发的告示,走,咱们快点回去。”
“嗯。”
有趣!
沈亦白看着两孩子背影,这半大的孩子竟然能辨别灵山的山纹,莫不是他们身边有灵山相关的人。
到时候想办法让人家带一程啊!
这个念头一起,沈亦白勾起嘴角,脚步一抬就跟了上去。
两人在小镇上穿梭,出了镇子,最后进了郊外一个茅草屋内,茅草屋搭得不高,而且看着年代久远,十足的危房。
“师父,青兰山发布了浑天大选的告示,这肯定是大师伯给您的讯息。”
“嗯,是真的,我也看到了。”
茅草屋内,两名少年仰面对着一男子背影述说,那人身形一顿转过身来。
这一转身,露出一张略带沧桑的脸,沈亦白呼吸一窒,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