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寒冷异常，往外走几步，又身处烈日。
姬豪尔仰头看去，硕大的球身延伸至天际，表面再没有橘红的火舌。
完美的弧度好似在嘲笑她们的不自量力。
姬豪尔站在阴影和阳光之间，冲姥姑等人挥手。
“凛牙，你带人在球体表面喷出冰梯，我要找到戚炀。”
虽不知她想做什么，凛牙还是点头。
“利齿，你跟我一起上去。克洛伊，你休息一下，姜枫会给你煮能量汤药，后面还有用得上你的地方。”
话毕，紧贴生态球高耸墙壁的地方，就出现了浑浊的冰梯。
女妭族引出的水刚碰到球壁，立马凝成冰。
四周的温度再下降几度，连姬豪尔也忍不住打颤。
她们攀爬冰梯时呼出的热雾，也成为极小的雪尘散开，面罩内全是凝结的冰霜。
嘴边、睫毛、人中、鬓角，毛发旺盛的地方已经白了。
利齿打着颤开口：“姬、姬豪尔，我、我们这样漫无目的地找，会不会、死？”
“不会，”姬豪尔呼出一大口白汽，“绝对零度控制地很精准，只在生态球外壁的范围内。
只要不碰到球体，就不会死。换而言之，现在里面的所有生物，都在死亡或活着的叠加态。”
“为、为什么，发生了、了什么。”
姬豪尔站在原地休息了一下，回头已经看不见球底的同伴。
走上来，要比攀爬冰山更困难。
“球体的每一块结构，都带有激光冷却系统，同时释放乙二醇-聚蔗糖玻璃化溶液。
所有细胞体会在一瞬间形成非冰晶形态，意思是这里已经变成巨大的低温休眠仓。
牠们试图用这种方式来躲避外界攻击，怕是里面发生了什么难以控制的变化。”
每一次靠近生态球，姬豪尔就会有新的发现。
而每一个新发现，都会令她浑身的血液沸腾。
虽是敌人，她也不得不感叹这项技术太厉害了。
很快她想到，幕后一定有做出重要贡献，却被主流“除名”的女性。
唯一知道的是，在这项重大发明中，有一位叫做展莲的女性。
她是一名肺癌晚期患者，自愿参与项目，在2017年被冷冻。
计划50年后尝试“复活”。
算算日子，是2067年。
姬豪尔想起自己从跨海大桥桥顶落下、时间线重合的那一刻，她听到微宇宙中的舒毅说的话。
【牠们都在等待2062年的到来。】
与展莲醒来的时间十分相近。
所以女性与女性精神的真正灭亡时间，牠们预计在2062年后。
到后来创造的“人造人”们，会承袭牠们的精神，孕育更劣质的后代。
展莲为何会被选中，参加这么重要的实验并不难猜。
大概率是她的生平造就她的温顺，完全符合牠们寻找的实现对象。
男夫曾公开承诺等待她复活，结果没两年便再阍。
而展莲的母父曾是支援偏远地区的干部，后车祸身亡。
徒留她和妹弟生活。
她坚韧独立，年少承担起养家的职责。
后与男夫相爱结合，在蓝星纪元前19年，她罹患癌症。
后无力回天，临床宣布脑死亡。
即刻就有急冻的液氮注入身体，保住所有器官。
而签署“冷冻协议”的人正是她生前的男夫。
一个无私、坚韧、温顺、年少失恃、失怙的女性，没有家庭托举，没有母父的保护，还要照顾妹弟，操劳阍后家庭。
被盯上，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天时地利人和。
只怕她醒来，会成为“人造人”们的老师，用她落后又无私的思想，影响一代又一代雌性。
后代的雌性，究竟保持血肉之躯，还是变成另条故事线中的义体人，不得而知。
反正那天不会到来。
至于这项实验中的其她女性，没有名字。
姬豪尔急迫的想要找到她们。
“利齿，”她们爬了6个小时，“你尝试引水，贴着球体，我要找到戚炀她们。”
已停止运动的量子无法被看到，只能尝试用外界的水结成冰，找到她们的轮廓。
当然，这是一项“想当然”的尝试。
攀爬到这个高度，早已经没有楼梯的形状了，有的只是稍稍有坡度的“冰崖”。
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雾霭，唯一好的是风景不错，还有阳光洒在身上。
偶有苍鹰擦耳飞过，提醒她们高度早已突破人类攀岩极限。
利齿凝重点头，斜站在冰梯上缓了缓。
又在姬豪尔的帮助下，把冰镐深深插入梯子上，锁扣牢牢扣住腰带。
这才开始摇摇晃晃伸出手，竭力支撑身体来引水。
好在插入冰面的冰镐瞬间冻牢，不会发生太大危险。
姬豪尔敲敲耳廓：“凛牙，你们可以开始了。”
咔咔咔咔......
无数细小的冰冻声覆盖生态球。
站在15km的高度，姬豪尔鹰隼般的双眼清晰看见周围的风云变色。
这里比珠峰还要高接近一倍。
脚踩之处，目之所及都是薄冰或球壁光滑表面。
但这里离球顶依然有很长很长的距离。
球体半径在564km左右，一大半在地表，她们前方还有还有接近500km的高度需要攀爬。
然而凭借人力已经无法办到了。
她们正处于对流层，也是普通民航机常在的高度。
面前的景色早已与天空融为一体，若不是有SVR，早已分不清哪里是球体，哪里是云层。
两位心理素质过硬的女性，面不改色。
这里没有灰尘，没有辐射，姬豪尔干脆摘下头盔，露出干裂的嘴唇。
她大口吃着补充液，还不忘喂给利齿。
补充了体力的利齿，双臂在面前来回舞动，就像要搓出一个无形的球体。
天际涌起积雨云，还没来得及形成倾盆大雨，便加速聚集，形成超大规模的密集水滴旋涡。
直径超过1000米的漩涡在天顶聚合，巨型漏斗内一阵又一阵翻涌“水雾巨浪”。
然而这个恐怖的漏斗，与她们脚下的球比起来，却是沧海一粟。
没多时，在女妭族神力的作用下，漏洞越来越大，斗管处因水滴和冰晶聚合，变得异常阴暗。
上方的涡面则形成了边界清晰的云砧，又像被举刀削成的山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