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京都。
一身明黄色帝王袍服的中年男人背着手。
看着躺在床上,口流涎水,生死不知的大公主,有些玩味又好奇的朝身后太医询问道:“确定没办法救了?”
太医看着面前皇帝陛下伟岸的背影,低下头,恭敬回答:“回陛下,这蛊虫阴毒至极,若没有那下蛊的御蛊人亲自来解,大公主估计要一辈子都躺在床上……”
背对着太医的燕国皇帝脸颊隐在夜下的烛火之中。
模糊的光影叫人看不清其脸上的神色。
“朕还是很少见,这么厉害的御蛊人呢。”燕国皇帝颇为感叹。
半晌,又像是自言自语:“但时间这么久了,高公公还没回来,是不是就证明……这个人不想在朕的手底下做事呢?”
皇帝有些可惜的叹息一声。
太医听到了,不敢说话,只是将头垂的更低了些。
“你说,怎么这些能人异士,都不愿意跟在朕的身边,为朕效命呢?
尤其是裴鼎。
当初仅凭只身一人,便闯进燕国皇宫,越过重重守卫,杀掉父皇的厉害人物。
结果就因为一个女人,甘愿成为赵国皇室的一条狗,呵,真可惜。”
身着明黄色衣衫的燕国皇帝,捋了捋下巴上的胡子。
明明,他今日贵为帝尊,靠的还是裴鼎呢!
他想起之前自己唯唯诺诺的,在燕国皇室受尽欺凌。
可命运弄人,仅仅只是因为裴鼎当年闯进了宫来,杀掉他父皇。
这才让他捡了个天大的便宜,一瞬间从宫内人人都可以欺凌的皇子,变成了至高无上的一国之主。
他实在感谢裴鼎。
可惜了,那般厉害的枭雄,自甘下贱,堕落到给人当狗的蠢货!
但没关系,这一次他会把他的儿子杀掉。
他会帮裴鼎激出他身为枭雄的浑身血性!
毕竟他这么惜才。
若不将人逼到极致,再打断他的骨头。
他怎么驯服此人?
月光如同水银一般,透过树梢的缝隙,斑驳地铺在地面上。
树影婆娑,随着微风轻轻摇曳,偶尔传来夜鸟啼鸣和远处溪流的潺潺声。
裴纯看着一直追随在古渊身边的细作,发现他们死的死,伤的伤。
基本全都躺在地上,没有站起来的了。
她透过树影的缝隙,看着那上了年纪的老太监,只见那太监依旧满脸胜券在握的坐在马上。
“今日若你们谁能杀了那裴家人,回去陛下定会好好赏赐你等。
到时候,诸位可就不一定还是现在这小小的官位了。”
老太监吹了吹指甲上沾染的灰尘,神情漫不经心。
裴纯缓缓摸向地面的暗器,认真的将其一个个的安置在手指间。
接着,她费力的撑着树木站直身体。
瞄准骑在马上的老太监。
之前见到这个人之时,裴纯便觉得此人说话的声音,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之感。
她仔细想了想为什么这么熟悉。
却不知道为何,突然在脑中划过她之前与古渊新婚不久,夏日去游湖之时,那位与六皇子在湖中央密谋的太监。
可那位太监不是赵国皇宫中的人吗?
她怎么会在燕国,听到与其一模一样的声音?
裴纯大概能猜到,许是这两人有什么关系。
不过就算是这样,今日裴纯也必须出手,将这老太监给宰了!
若不宰了带头的人,哥哥与古渊只能被迫与燕国人纠缠,被消耗致死。
裴纯想罢,眸光幽深几分。
她眯眼瞄准,随着手腕一抖,手中数枚暗器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带着撕裂的风声,直指那老太监的心脏。
随着暗器破空而出,对面上了年纪的老太监,只觉眼前一阵银光闪过。
他瞳孔微缩,刚要翻身下马朝后躲去。
却发现自己身上的穴位早就被人封住。
他有些呆滞的低头一瞧,却发现自己身上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数十根闪着银光的细针扎到。
到底是什么恐怖的发射暗器的手法,他竟毫无所觉……
竟是一枚飞刀过后,还有数十个银针接连而来。
是银针细小,隐藏在漫天的蛊虫与怒号的大风中,伴随着飞刀共同刺进了他的胸前。
老太监张张嘴,刚要说话,却不曾想,一大口鲜血猛然喷了出来。
是谁?竟有这般高绝的轻功与暗器手法?
他竟然连对面是什么时候发射的银针都没感觉到!
“砰!”尘土飞扬。
老太监睁着眼的尸体掉落下来,不知道砸烂了多少枯黄的叶片。
裴纯见此人倒地,眸中划过一丝放松。
接着便猛地从胸腔内,涌上一股难以忍受的剧痛,她喉间下意识滚动。
刚要抬手捂住嘴巴,却不想身体内的不适感比她要捂嘴的动作还要先涌上来。
“唔!”鲜血顿时从她干裂的唇瓣中溢出。
染红了脚下的泥土与枯叶。
随后,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裴纯视线内一切都变得模糊,周围的声音也也在渐渐消失。
在昏倒前,裴纯只听到一句惊恐的喊声:“明澄!”
是古渊。
古渊奔跑过来之时,不小心崴到双脚,所以他几乎是扑倒在裴纯面前,爬过来的。
古渊心脏提起,他小心翼翼的将裴纯的身子半扶起来:“明澄醒醒!”
他流着眼泪,颤抖着指尖,将手指放在裴纯的鼻尖上。
旁边的小胖娃闻人敏像是已经吓呆了,直愣愣的盯着裴纯吐在地上的鲜血。
一瞬寂静。
半晌,猛然爆发出巨大的哭声。
另一边的裴湛与闻人韵,也处理好了仅剩的燕国敌人。
他们见到古渊连滚带爬的焦急神色,对视一眼,面色巨变。
二人互相搀扶着快步奔了过来,却只见到古渊像是傻了一般,将手指悬停在裴纯的鼻尖上,一动不动。
眼神凝滞的立在原地。
一瞬间,恐慌袭上心头。
裴湛呼吸不畅,扑通一声巨响过后。
他摔倒在地,抖着嗓子去抚摸裴纯已经没了血色的脸颊:“明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