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纯低下头,赫然看见两只黝黑细长的虫子被他握在手心。
她脸色巨变,连退三大步。
张张嘴,刚想说什么,想到上辈子的古渊,又闭上了嘴巴。
“这是什么?”裴纯低呼。
“是能保护你不像上次一般,中了春、春药的蛊虫。”古渊扭捏。
裴纯深吸一口气,声音微微有些僵硬:“不用了,谢谢你。”
说罢,抬头看了他一眼,便面色不好的转身走了。
古渊看着裴纯略带仓皇的背影,心中了然,不过还是转头,装作一头雾水的样子。
“莫名其妙的……明景兄,纯儿妹妹怕蛊虫吗?”
他转过头,询问神色依旧怔愣的裴清。
裴清摇摇头,没有说话。
另一边。
裴纯加快脚步。
太后那边还请了太医,她不能离开太久。
想了想上辈子太后的所作所为……
实在是很难将其与今时今日,为她担忧的太后联系在一起。
还有冯桓,实在是该死!
居然还想再用相同的手段,再给她喝一顿春药?
不过看样子,府内是已经没了裴琳的人,不然她不会不知道芍药已经成了阶下囚。
且还想用芍药给她下药。
在门口,她正巧遇到了要一同进来请脉的年迈太医。
“微臣见过裴六小姐。”
裴纯点头,笑着对太医开口:“走吧,正好去屋内诊脉。”
屋内的嬷嬷将门打开,裴纯闻着里面的味道,心脏猛地下沉。
随即便不动声色的屏住呼吸。
这味道,她在皇帝和六皇子的身上都闻到过。
想到太后这所谓的请脉,心中不由得嗤笑一声,眼神多了几分狠厉。
她刚坐下,嬷嬷就立刻殷勤的给她手边端来了一碗茶水。
裴纯扫了一眼,没说话。
“裴六小姐的身体康健,之前虽受了风寒,但并无大碍,虽有些亏损,但如今病灶全消,倒是好事。
微臣给六小姐开一些固本培元的方子,仔细养着便好。”
太医院院判抖着胡子恭恭敬敬道。
裴纯挑眉,面上带笑:“所以就是没什么大碍喽?
那还开什么方子,不用开了。”
“这……”太医院院判犹豫的看向身边的嬷嬷。
“没事,听我的,太后娘娘不会罚你的,院判大人放心。”
裴纯拍着胸脯,极为肯定。
“既然如此,那微臣便听六小姐的,先退下了。”
院判见嬷嬷没什么反应,只好颤颤巍巍的转身。
等人走干净,裴纯撅起嘴,将视线放在带她来的嬷嬷身上,恳求:“好嬷嬷,一会儿可千万莫要告诉皇祖母。
我真的不想喝苦药!”
那嬷嬷也算是看着裴纯长大的,听完她说的话忍不住露出了几分笑意。
“六小姐也不怕风寒再次发作?”
裴纯摇头。
根本就没有风寒这回事,她怎么害怕?
刚才太医能看出她得过风寒,也不过是一点点诊脉小技巧罢了。
“外面天寒地冻的,六小姐先在此处暖暖身子,老奴去给六小姐拿些甜食果脯来。”
接着,嬷嬷没等裴纯反应,便脚步极快的出了侧殿。
裴纯眼神一闪,心道终于来了。
她的好外祖母,听到太子的所作所为后,终于也忍不住出手了。
上辈子,这位太医院的院判,也曾在她被人捉奸在床后,来为她亲手诊过脉。
不过诊完脉后的第二天,娘亲便遭了太后毫不留情的斥责。
接着长公主封号也跟着被褫夺,娘亲被顺势贬为庶人。
一夕之间,天翻地覆。
脚步声逐渐接近,她动了动耳朵,忍不住捏紧拳头,心中杀意升腾。
裴家如今果然是香饽饽,兵马、权势、哪一个都足够让人觊觎。
厚重的帘子被缓缓掀开,紧接着,一个略微虚弱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咦?纯儿表妹怎么在此?”
是六皇子,也是当今皇后唯一的孩子。
裴纯立刻抬眼,装出几分惊讶,行礼:“见过六皇子殿下。”
“纯儿表妹快快请起,你也是来给皇祖母请安的?”
六皇子刘栩,身子弱,从小便一直汤药不断。
“是啊,六皇子殿下怎么会来此处?”
她听到了外面许多人候在门口的声音,心中越发不耐。
“是孤想去给皇祖母请安,结果路上太冷了,便在此处歇歇脚。”
六皇子见裴纯没有给他斟茶的意思,只能不上不下的站在原地。
裴纯点头,实在不愿与他虚与委蛇:“那既然如此,六皇子殿下便在此处歇着吧,纯儿便不打扰,先告退了。”
六皇子:“……”
他的笑容一僵,本就苍白的脸色更白了几分,还带了几声咳嗽。
裴纯听到咳嗽声脚步一顿。
上辈子,六皇子可也不是手脚干净的,公主府的没落可还有他一份儿呢……
她眼珠一转,立刻装的极为郑重,小心翼翼的上前,扶上六皇子的胳膊。
搭上手帕,手臂用力将人搀着,她面上担忧。
六皇子刚要开口安抚说没事。
突然便有些上不来气,咳嗽也急促几分,一时间竟然停不下来。
那边,裴纯眼中狡黠一闪而过,却装的面色巨变。
六皇子还想开口,却听自己的咳嗽声止不住。
终于,在他不停的咳了半炷香的时间后,便听见身边裴纯好似已经慌的走投无路。
只能大声嚷嚷:“快来人啊!六皇子殿下一直在咳嗽!脸色也白了下来!”
接着裴纯便立刻用力,伸手扯住六皇子。
这一嗓子她用了些内力,吼的不仅是在外边的嬷嬷们听到了。
在寝殿的太后与后妃、命妇和公主娘全都听见了。
太后神色立刻一变,撒开长公主的手。
被嬷嬷扶着,脚步飞快的朝着侧殿而来。
长公主神色莫测,最后还是换上了担忧的面貌,跟在太后身边。
这边,裴纯极有分寸,手帕搭在六皇子的手臂上,她稳稳的将其扶住。
将人拽的死紧,看上去生怕六皇子一口气上不来,便直接死在她身边。
六皇子心中着急,他本只是想咳嗽一下,拖些时间,想办法留住裴纯。
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一直咳嗽个不停。
看着裴纯吓得花容失色的模样,他不住的恼恨自己这不争气的身子!
这么好的机会,若是让裴纯对他生了情,以后信国公的兵马还不都是他的!
门口的嬷嬷最先进来,慌乱的立刻去扶六皇子,还有一些小宫女已经见势不对,跑向太后寝宫的方向。
刚要过去,便见沉着脸的太后已经疾步赶了过来。
身后跟着的是面色着急的皇后,和担忧的长公主殿下。
一掀开帘子,太后便瞧见自己的好孙儿被嬷嬷们搀扶着,咳嗽的脸颊都生了几分病态的红晕。
胳膊上还搭着一块雪白的手帕。
太后的神色立刻沉了下来,身边的嬷嬷极有眼色的大喝一声:“快去请太医!”
裴纯趁乱看见公主娘暗含担忧的面容,垂下眼。
接着便装作慌乱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皇祖母,六皇子殿下等不得啊!
纯儿有办法、有办法能暂时让六皇子殿下先喘过气来!
请让纯儿试试!”
太后扫了一眼跪在地上,面色急的不行的裴纯,又看了一眼咳得即将厥过去的六皇子,立刻道:“快,纯儿先试试!”
皇后也同样焦急,甚至恨不得自己上手,将裴纯拽起来给六皇子治病。
裴纯立刻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