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明哲道:“朕决定以后不再广开后宫,也不再进行选秀。”
这话一落地,整个朝堂雅雀无声。
皇帝选秀这是哪一朝哪一代都有的事情,这不仅仅是为了给皇帝开枝散叶,也是平衡前朝的一种手段。
即便特殊如西陵国这般,也是有不少大臣盼着女儿入宫的,自家女儿生的儿子不可能做皇帝,可有那么一个妃子、王子的身份,许多事情做起来还是方便的多的。
原本蓄势待发等着送女儿入宫的大臣都傻眼了,兵部侍郎出列道:“皇上登基之后,广开后宫、开枝散叶乃是祖宗规矩,怎能冒然取消?”
他家长女从小就是照着宫妃的规矩培养的,就是给新国主准备的,眼瞅着就要过了花期,要是国主不纳妃,他家女儿不就老在家中了?
想到凶悍的夫人,兵部侍郎的眼睛都红了。
“国主体恤百姓乃是好的,但即便西陵国不富庶,也断然不能委屈了国主啊。若国主当真觉得选秀浪费钱财,倒是可以简简化选举流程,只给各家送了圣旨过去,将那些小姐抬入宫里即可。”
现在兵部侍郎只求着结果是好的,其他什么流程、体面不体面都顾不得了。
虽然他们的新国主一直面上带笑,可他就是有一种直觉,这位国主不好惹,脾气怕是比不得老国主温和。
聂明哲道:“明星荧荧,开妆镜也;绿云扰扰,梳晓鬟也;渭流涨腻,弃脂水。广开后宫所花费只是选秀上,而是日后后宫的开销。簪环首饰、衣服胭脂,哪一样不需要银子?这些银子来自百姓,若取消了,西陵国的百姓也能宽松一些。”
“我们可以从其他地方缩减开支,但还是不能委屈国主。”兵部侍郎咬牙坚持。
他暗暗的看向其他几个家里也想送女儿入宫大臣,很快工部尚书出列道:“于大人所言甚是,这是原本就传下来的规矩,国主冒然改了也不好。”
规矩?
看看着二人,聂明哲含笑:“若说这规矩……朕翻看西陵国史记,西陵国第一任国主乃是女子,她并未广开后宫,甚至都未曾有夫婿留下子嗣。”
聂明哲起身,敛起了脸上的笑,表情凝重:“朕何德何能,敢将权势凌越于第一任国主之上?”
这话说的重,众位大臣个个变了脸色,就连头铁的兵部侍郎和工部尚书都无言以对。
在西陵国,第一任国主乃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不过从前那些国主即便是瞻仰她也是在功绩上,谁在广开后宫上给自己设绊子啊?
他们这新国主就很神奇……
不过……
要说他们家中的女儿若不入宫就要错过花期,那秦家呢?
秦家已经出了好几个王后和太后,现在的太后就是秦鹤远的亲姐姐。若新国主拒绝选秀,那明显对秦家的影响最大啊。
一时间,有没有适龄女儿的大臣都将视线投向了秦鹤远,想看看他的反应。
聂明哲像是没看到朝堂里的暗潮涌动,稳稳的坐在龙椅上,丝毫不见慌乱。
就好像,他并不在意秦鹤远是何反应。
在聂明哲和众位大臣的观主下,秦鹤远也没有让大家失望。
秦鹤远的脚动了,他走上前了!
他要开口说话!
他一定会让新国主收回刚刚的话。
兵部侍郎和工部尚书齐齐的松了口气,有秦鹤远出马,他们就不必担心了。
秦鹤远出列,道:“微臣觉得国主言之有理,微臣为西陵有您这样的国主而深感荣耀。”
众大臣:“……”
刚刚秦相说什么?他们好像出了幻听……
聂明哲有些惊讶,笑道:“秦相所言甚是,既如此,以后朝堂上便不再议开后宫的事情。还望你我君臣同心,将西陵发展的更好。如此,才不负西陵先祖的一片苦心。”
“国主圣明!微臣必定肝脑涂地,誓死扞卫西陵国权益!”
在一众大臣的猛然中,聂明哲和秦鹤远已经上演了君臣和谐的大戏。
就很懵逼!
秦家不想出王后了?秦相的女儿年纪可是不小了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后面聂明哲再说什么,有秦相支持,其他大臣也不反对,事情进行出乎意料的顺利。
好不容易熬到朝会结束,秦鹤远刚走出宫门,兵部侍郎几个大臣就急匆匆的追了上来。
“秦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不管国主说什么,您都同意啊?”兵部侍郎急的脸都红了。
就算是先国主在世的时候,也没见秦相如此配合。
简直就撞了大邪!
工部尚书也道:“是啊秦大人,国主才上位就如此大刀阔斧,只怕后面要出的事的。”
兵部侍郎压低了声音,悄悄问道:“秦相是不是以退为进?您说不是先由着国主折腾,后面出了乱子,不用咱们出手,国主自己就要低头?”
工部尚书眼睛一亮,若是这样的话,他们暂且顺着新国主也未尝不可。
秦鹤远淡淡道:“国主所言皆是为了西陵国,诸位还是不要想错了。”
“相爷这是何意?”
“只要国主是为了西陵国好,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等只管尽好做臣子的本分即可。”
说罢,秦鹤远上了自家马车离开。
眼瞅着秦家的马车都跑没影了,兵部侍郎才回过神,扭头看同样傻掉了的工部尚书:“李大人,秦相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我也没看懂,但秦相向来擅谋算,肯定不会让自己吃亏。他的长女年纪也到了,只要盯一盯就知道他的想法了,不过我想……”
工部尚书叹了口气,脸色发黑。
“李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工部尚书四下看了看,拉着兵部侍郎的手压低声音:“我怀疑秦相已经跟国主做好交易,秦家的女儿照旧会入宫,但咱们的……唉……于大人,你我要做好准备啊。”
兵部侍郎脸色一白:“秦家女入宫是大事情,总不可能悄默声的就办了。回头事情闹出来,秦相如何解释?”
“依照秦相的权势,用得着跟谁解释?”
兵部侍郎的脸彻底垮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