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明哲想起盛如娇曾经给他提及过她之前生活的地方，那个地方没有皇帝，有的是所有百姓选举出来的领导者，那些人全心全意为百姓，更加不讲究什么父死子继。
从某个角度来看，西陵国国主人选的确定方式有些跟那个地方像似，但又有不一样的地方。
娇娇之前生活的地方那是大家选出来的，这里有点戏剧化。
“尧舜时代，贤能者任之。可这么多年过去，之前那些国主的孩子就没有想上位的吗？”
柳子安表情怪异：“你不是看过西陵国历代皇帝的记载，难道没从其中发现点什么？”
聂明哲的确看过关于西陵国历代皇帝的起居录，这些皇帝中也贤明的、也有碌碌无为的，更有昏庸的。但幸好碌碌无为和昏庸的皇帝寿命都比较短，才能让西陵国一直传承至今。
听柳子安的语气，起居录其中藏了秘密……
聂明哲的脑子飞快的回放了自己看过的书，忽然的眸子一缩，看向柳子安的方向，缓缓道：“所有继承帝位的皇子的寿命都很短，最长的一个也没有火过三十岁。”
但凡想做皇帝的皇子为的就是至高无上的权力还有人间的低顶级富贵，可也有命活着才有能享受这些。
三十岁正是人生的大好年华，哪个皇子愿意做几天皇帝就去死的？
在知晓盛如娇的秘密之前，聂明哲不相信鬼神，可现在不管是自己的太子妃还是西陵国的种种，好像都不由得他不相信了。
“这也是施展了什么法术制约了皇帝？如何做到的？”
柳子安淡淡道：“不清楚，但所有人都知道只要皇子做了皇帝就必定活不过三十岁，无一例外。”
“所以就算是为了苟住自己的小命，那些皇子也不会上赶着做皇帝。而四大家族既不能让留着自己血脉的皇子当皇帝，就只能让自家的女儿进宫为妃为后？”
皇帝是外来的，外孙不能当皇帝，但皇后是自己人。
这倒也是唯一的路子了。
柳子安看了一眼聂明哲，幸灾乐祸道：“所以你的王后一出现必定是四大家族的眼中钉，要当心了。”
“若不能护住自己的妻子，我宁愿不做西陵国国主。”
柳子安：“……”
动不动就要撂挑子！这人还是大名鼎鼎的明哲太子吗？分明就是泼妇！
但心里骂归骂，柳子安还是要压住了火气，和聂明哲掰开了揉碎的讲西陵国的事情，讲四大家族的优劣以及如何跟他们掰手腕。
整整一个晚上，茶水不知道换了几壶。
东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柳子安摇摇晃晃的起身，只觉得自己整个都要被掏空了一样。
他愤愤不平的看向精神已经抖擞的聂明哲，总觉得这么一长的一个夜晚都被他自己熬了似的。
“该说我都已经跟你说清楚了，后面的事情你自己处理。国师令牌也已经交还给你，接下来我要闭关，天塌下来的事情都不要找我。”
聂明哲点头：“暂时可以答应你。”
暂时？
柳子安当场就要炸毛，可被聂明哲骗的次数多了，他在要发火之前忽然急急的刹住了嘴边的话。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他回去立刻闭关，就找一个谁也找不到他的地方，看聂明哲还怎么骚扰他！
目送柳子安离开，聂明哲忍不住笑出来。
他看的出来，柳子安这人是真怕麻烦。
不过他原本将人请进宫里秉烛夜谈，为的也是彻底了解西陵国方方面面，以待后面出手。
什么绝杀阵法和天道约束暂且不理，当前他身为西陵国国主，面对的主要问题就是来自四大家族的压制。
而要动四大家族，秦家首当其冲。
再盘点手中能用的人，前任国主留给他的宫人倒是可用，还有一支听从于国主命令的暗卫，但其中还有一条约束，暗卫不可暗杀四大家族之人。
聂明哲忍不住笑，西陵国第一任国主和她的那些亲信还真都是人才，方方面面将国主和四大家族互相制约起来。
简单来说就是你不能弄死我，我也不能弄死我，咱们大家就一起比一比看谁能钻透了的当初誓言的漏洞。
聂明哲提笔在纸上将亟待处理的事情罗列好，最后又一并丢进火盆里烧掉。
“梁伯，太后如今居于何处？朕合该去拜见。”聂明哲问道。
他初来西陵国的时候，就赶上老国主病危，那个时候的太后还是王后，神色之间的担忧不似作伪。
太后出自于秦家，乃是现在秦家家主秦鹤远的长姐。
聂明哲之前在西陵国养神的时候，得了她许多照料，于情于理，他现在接受了西陵国国主的位置，都应该有个态度。
“回国主的话，太后已经迁居兴安宫，兴安宫不在王宫之中，在城外的普陀山上。”
聂明哲皱眉：“普陀山地势颇高，那里的气温比外面还要低上许多，太后为何要迁居兴安宫？可是西陵国的传统？”
“正是如此，为防止后宫干政，历任太后都要迁居兴安宫，决不许留在宫中干涉现任国主和王后。”
聂明哲皱眉：“若朕想去探望太后，可行？”
“自然是可以的，只是不许太后太妃在宫中长住。”梁伯恭敬道，“国主打算何时去探望太后？可要奴才提前安排？”
“过两日，等王后回来，朕和她一起去探望太后。”聂明哲道。
梁伯将此事应下，又回禀另外一件事：“国主归来第一次朝会是明日一早，在这之前，国主可要召见四大家族的家主？”
虽四大家族一定会支持国主，可是真支持还是表面功夫总是不一样的。
理解梁伯的好意，聂明哲道：“不必了，只等明日朝会一起。”
明日朝会，是他第一次和西陵国所有朝臣见面，是他观察他们，也是他们观察他。算得上是君臣之间第一次过招，能否让他们信服就从明日开始。
四大家族习惯了高高在上，必定不是真心信服，既如此，就不必提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