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谦忽然感觉到一股浓浓的疲惫和无奈。
他只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将军啊,只想为保家卫国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为什么要搅合进去这么复杂争斗中?
人心险恶、世道险恶。
但这些加在一起都不及面前这两人带个给自己打击,他们夫妻两人笑眯眯就就摧毁了他二十多年的认知。
更可悲的是,他内心抗拒的时候,也不得不承认,这两人对东唐现状和大皇子的小心眼剖析的精准到位,让他想要装糊涂哄哄自己都不能够。
“你们让我守在江城,到底为何?”陈谦收拾了一下自己残破的心情,将视线重新落在对面夫妻的两个人脸上,没好气道,“看你们针对祁山还挺有意思,没想到你们竟然还算计着我。”
聂明哲知道陈谦这就是愿意继续谈下去的意思了,弯了弯嘴角。
他以后还要用陈谦,并不想一次将人刺激的狠了,遂放缓了语气:“与其让大皇子再弄来一个居心叵测的,我还是觉得陈将军留在此处有对大家都好。”
“我要听实话。”
陈谦目光炯炯,语气坚定的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我虽然比不得苏老将军,但该有的脑子还是有的,你们二人并没有那么在乎东唐百姓,留我在此处也一定有其他目的。两位,话已至此,拿出点诚意来吧。”
沉默良久,聂明哲道:“实不相瞒,我们是二皇子的人。”
盛如娇端着茶碗的手一僵,又不动声色的将茶碗慢慢放回在桌上。
她家太子的谎话说的是越来越流畅了,不过二皇子是皇后嫡子,论身份是比大皇子更适合做太子,聂明哲选的这个背锅侠很合适。
“二皇子?他……你们怎么会是二皇子的人?”陈谦脸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好像很诧异他们为何要上赶着吃屎一样,但他没把这话说出来,干巴巴道,“没想到二皇子手下还有贤伉俪这样有能耐的人物。二皇子是答应了要帮苏家翻案?”
所以以此作为交换投靠了过去?
如果是这个原因,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陈谦逻辑自洽,有了二皇子的参与,接下来的谈话就十分顺畅了。
二皇子:我不知道!啥也不知道!
“二皇子乃是正统,虽然有些荒唐,但少年意气不算是大毛病。而且跟大皇子比起来,二皇子有一个明显的优点,二皇子心软,不会有这么多狠绝的心思。”
如今东唐可以选择的皇子并不多,大皇子虽然有本事有能耐也有贤名,就只冲着他能为了一己之私出卖江城和江城的百姓,就已经没资格做东唐的皇帝了。
三皇子身份卑微,没接受过好的教育,剩下的几个皇子都还是小萝卜头。
所以算来算去,也只有二皇子最合适了。
尤其对于武将来说,一个温和没主见的皇子,有些无伤大雅的小毛病,总比不知道什么时候回背后捅刀子的的皇子也好。
陈家虽然坚持中立,不战队任何皇子,只效忠于皇帝。可也想效忠于性格温和宽厚的君主,如此家中荣光也可多传几代。
聂明哲又道:“陈家哪个皇子都不支持,看似谁也不得罪,可对于有些心胸狭隘的人来说,你们不支持他就已经是背叛。这一点,陈将军应该深有感触。”
陈谦:“……”
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张了一张嘴,说的话精准狠的戳人心窝子,就说有多讨厌。
不过他说的没错,虽然家里的父亲和叔伯都没跟他说,但他也隐隐察觉到了大皇子对陈家的针对,这次李沐春胆敢暗中算计,未尝没有大皇子的原因。
“我上面还有祖父、父亲以及众位叔叔伯伯,我身为晚辈不能代表他们做决定。所以陈家要不要归顺二皇子,也不是能决定的事情。”
因为陈家的中立,皇帝才会格外看中,若是忽然站了二皇子,只怕陈家也要陷入多嫡的漩涡中,万一再惹怒了皇帝,到时候陈家才是雪上加霜的倒霉。
这是牵连全族的大事情,他不能擅做决定。
“还希望两位体谅我的难处。”陈谦道。
聂明哲笑:“并不是让陈家投靠二皇子,陈家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才陈将军守在此处即可。而我们也只是言语约定,日后若陈家想改投别的皇子,我们也没什么可以威胁陈家和陈将军的把柄。”
顿来顿,他又道:“陈将军不着急现在回答,可以慢慢考虑。不过有个消息我可以透露给陈将军,西津皇帝软禁了祁山的家人,祁山已经得了消息。”
“什么?!西津皇帝脑子是被门夹了吗?”陈谦震惊。
两军交战在即,皇子软禁了大将军的家人,这是威胁吗?打不赢就拿家人泄愤?
早就听说西津皇帝昏聩,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到底是哪个大臣给皇帝献上这么好的注意?这是跟西津有灭门大仇吧?
糟了!!
陈谦猛的站起来:“皇帝软禁祁家人,祁山必定愤怒,但他现在也不可能带着兵马回去救人,也来不及。所以即便是权宜之计,祁山也一定铆足劲儿攻打江城!”
正常交战他都不是祁山的对手,更不要说祁山如今还裹着怒火和担负着家人的许多条人命。
西津皇帝的这骚操作,对祁山是个噩耗,对他来说也是啊!
陈谦看向聂明哲,幽幽道:“你说怎么轻描淡写说出这么糟糕的消息的?江城麻烦了!你想要我守住江城,也得江城能守住吧?”
言外之意,强敌在前,帮个忙?
盛如娇是眼睁睁看着陈谦从一个世家子被他们逼成了一个无赖,如今竟然可以无师自通的来找他们要好处了。
所以,这人啊,在被打压的环境下成长速度还是很快的。
“若祁山佯攻,陈将军不如想想如何做出两军打的十分激烈的样子个京都的皇帝看。”
陈谦惊讶:“佯攻?祁山怎么可能会佯攻,他又不是……”
他的话戛然而止,瞪大了眼睛看着聂明哲。
不是吧,不是他想的那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