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飘起了雪花,有雪花从天牢狭窄的窗子飘进来,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在地上挤压了薄薄的一层。
天气很冷,可苏家的人心更凉。
苏大夫人抱着襁褓里的孩子坐在距离窗子最远的角落里,让孩子整个人贴在自己身上,希望给孩子尽可能多的暖意。
苏威想要脱了身上的衣服,可低头才意识到自己哪里还有衣服可脱,不过就一件可以遮羞的里衣,也已经破破烂烂,有几处还渗着血。
苏霆几个亦是如此。
几个男人沉默的挡在了苏大夫人和苏老夫人面前,希望可以用自己的血肉为他们抵挡一点风寒。
苏老夫人道:“你们倒也不比如此,那位太子妃给的药丸十分神奇,我们虽然单薄但不觉得冷,若不然岂能熬到今日?你们也都吃上一粒。”
苏大夫人闻言赶紧的将药瓶递过去,苏威摇头:“我们身子骨比你们强许多,现在还能扛得住,这药就留着救急。”
苏霆也道:“我们在边境打仗也是冷的很,都能熬过来,实在不行还能再天牢里打拳取暖,总比娘和大嫂强上许多,这么精贵的药你们留着。”
苏二郎几人也是如此说。
苏大夫人去看苏老夫人,苏老夫人颔首让她将药瓶收起来。
“只折损了你们父亲一人,你们在回来,我是很高兴的。”苏老夫人红着眼睛道,“你们不要泄气,现在没死,就还有机会活下去。”
苏威跪在苏老夫人面前:“若这次有机会活下来,咱们就回老家去。儿子就做个农舍翁,每日在娘跟前承欢膝下。”
苏老夫人摸着苏威的头发,见他发丝间已经有了白发,点点头:“好,那时候咱们一家子欢欢乐乐的。”
苏二郎道:“我不喜欢种地,到时候可以去买个铺子做点小生意,等赚了钱带你们吃香的喝辣的的。”
苏三郎和苏四郎也凑趣,说到高兴的地方,几人都笑了起来。
好像笑的声音大一些,心里的难过就能被遮掩过去似的。
……
东唐的雪下的更大了,受罪的百姓也越来越多,本该欢天喜地准备过新年的京城,却是挤满了受灾百姓。
“启禀皇上,不少大臣在城外摆了赈.灾粥棚和看病的药棚,宸华国的明哲太子也命人摆上了。”丁越小心回禀,“不过他不是为了百姓,而是为了太子妃祈福。”
盛如娇在皇宫里失踪不见了,其他人都烧成了灰烬……
这么玄幻的事情,丁越不大相信,心里反而有另外一个猜测,但怎么可能呢?皇宫里严防死守的跟个铁桶似的,她怎么可能带着那么多人一起消失呢?
可越是不可能,他越觉得是那位太子妃的作风。
但这话他也只敢放在心里罢了。
“明哲太子一直带着自己的侍卫在皇后外面搜索,像是在找密道的出口。”
东唐皇帝面色铁青,人家好好一个太子妃在他的皇宫里丢了,他也觉得打脸!加上这段日子的雪灾和各种流言蜚语,他也忍不住怀疑自己将沈婉儿弄进宫里是不是真做错了?
难道是老天真看不过去,所以降下惩罚?
我素我行了一辈子的皇帝,绝不愿意承认是自己做错了。
“找皇后的密道出口?他想干什么?难不成怀疑有人偷偷将她的太子妃绑架了偷出皇宫去?”皇帝面色阴沉,“青枫那边也调查清楚了,压根就是不是她!是另有其人冒充了她!”
天子震怒,丁越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可人是在皇宫里不见的,要是不给个交代,怕是难堵天下悠悠众口。”
就算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聂明哲那里也过不去。
“明哲太子极其宠爱这位太子妃,若人当真有个什么,只怕他不会愿意。”
“不愿意又如何?难不成还要朕给他的太子妃偿命不可?”
丁越无语,这话说就说的有些无赖了。
为了您的贵妃,巴巴的将人家从宸华国请过来,人家在您的皇宫里丢了,不跟你要人跟谁要?
但这话丁越只敢在心里吐槽,面上还是一派恭敬。
他们这位皇上年轻的时候还励精图治,能听得进去劝,现在是越老越偏执了。
“你安抚好聂明哲,就说朕一定会给他个交代。若他的太子妃当真遇难,朕就将五公主嫁给他!”
丁越:“……”
不用去说,他都能想到聂明哲听到这话说什么反应了。
五公主换盛如娇……换做是她她也不换啊。
退出御书房,丁越硬着头皮去了郊外,好不容易在郊外的青山附近找到了聂明哲。
“太子殿下可有发现?”丁越上前行礼。
聂明哲面色冷峻:“尚未。”
“太子妃聪明绝顶,又有一手好医术傍身,必定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太子殿下还是要将心放宽一些。”
聂明哲视线落在丁越身上,淡淡道:“丁大人想说什么?”
丁越上前一步,压低嗓音,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声音轻声道:“太子妃当真失踪了吗?苏家的那些女眷全死了?”
盛如娇和聂明哲是他见过最精明的人了,这样的两个人,能轻易被人算计了去?
他们算计别人还差不多。
聂明哲心中感慨,这个丁越当真敏锐,可他面上仍旧严肃。
“丁大人越不相信,就降孤的太子妃找出来,孤对丁大人感激不尽!至于你说的苏家女眷,她们和顾又何关系?孤自然也不在乎她们的死活。”
聂明哲语气笃定,丁越一时间也有些迟疑。
“丁大人若无事不如去郊外救助百姓,马上要过年了,东唐的百姓日子可是不好过。”
丁越面色一沉,抱拳:“既如此,下官就不打扰太子了。还有一件事情,皇上说若太子妃当真不幸遇难,愿将五公主嫁给太子,东唐和宸华国永结秦晋之好。”
话刚说完,丁越久觉得周遭气温陡然降低,威压之下,他竟不能和聂明哲对视。
许久,只听到聂明哲一声嗤笑:“她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