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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晏收回思绪,目光也变得如常。

“见过世子。”

沈舟并不搭理他,刚要带温宁离开,就被许大娘子留了下来。

许大娘子先是问了宋晏的功课,随后又敲打了一番。

当着温宁的面,宋晏只觉得难堪。

但宋晏向来能隐忍,当着许大娘子和温正的面,同温清赔了罪。

还陪着温清在温家用了午膳。

温宁和沈舟自然也被留了下来。

温家是文官清流,向来看重规矩,尤其是要宴请国公府邸世子,许大娘子更是不敢怠待。

不仅亲自盯着厨房的膳食,就连餐具,坐的位置也有讲究。

本来温正作为一家之主,高位应该由他坐,但国公世子身份贵重,许大娘子就做主将高位安排给沈舟。

宋晏冷眼看着这一切,内心的不满更深了。

他既恨许大娘子狗眼看人低。

又怨温清,一点小事就闹着回娘家,让他不得不到此受气。

当然,他最恨的,还是沈舟。

他听温清提过,这沈舟不过是个纨绔子弟,仗着出身好,终日不务正业,留恋花楼女子。

宋晏偷偷看了温宁一眼,嫁给沈舟,她这日子,怕是也不好过。

若有机会,自己可以开导她一番。

毕竟,当初若不是温清闹着要换亲,那时候嫁给自己的,就是温宁了。

宋晏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原因无他。

沈舟将人护在怀里,半分觊觎的机会都不给旁人留。

他婉拒了许大娘子的好意,“我同夫人一起坐即可。”

宴是好宴。

上等的食材,精致的菜肴,流水似的摆了一整桌。

宋晏看得心惊,这样一桌菜,放在穷人家,都够一年的生活了。

果然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温清不像宋晏想那么多,这样的菜肴,在她未出嫁之前,都是不多见的。

这明显是许大娘子为了讨好沈舟,专门准备的。

温清不明白,这沈舟不过就是个纨绔,自家母亲为何总是费尽心思讨好他?

不管如何,这菜肴是真的好吃。

她嫁给宋晏后,每日粗茶淡饭的,她都吃怕了。

难得碰上如此美味佳肴,温清放开了大吃着,什么规矩体统,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许大娘子见女儿这样,心疼不已,“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宋晏看着对面的温宁,小口小口地品尝着,动作细致,优雅。

再回过头看到温清粗俗不堪的吃相,内心更厌恶了。

这人,亏她还是嫡女。

温宁若是知道宋晏的想法,必定大呼误会。

她早上起床得晚,出门前刚用了早膳。

小厨房的厨子是苏杭人,一手杭州菜做的极好。

早上出门前,她刚吃了鸡丝凉面,蟹黄小笼包,松鼠桂鱼,再尝了两道甜点。

这会儿肚子还撑着呢。

要不是沈舟一直给她夹菜,她都不想吃了。

温宁凑近了,苦着脸小声告诉沈舟,自己已经吃不下了。

沈舟看了她碗里的那点食物,跟喂雀儿似的。

小姑娘真是娇气,就吃这么一点。

“真吃不下了。”温宁扯了扯他的衣袖,嗓音急了。

行吧!

说话也跟雀儿似的。

沈舟知道小姑娘坐不住了,于是找了个借口,想带温宁先行离开。

“多谢岳父岳母款待,但下午我还得去趟卫甲军,不敢耽误,我和温宁先回去了。”

温正闻言,惊讶地站了起来,问道。

“世子,你到卫甲军是……”

沈舟不瞒温正,直言道:“昨夜太子召我入宫,让我去卫甲军营当值。”

“好,太好了。”温正高兴地摸了摸胡子:“世子年少有为,得太子看重,日后必有大出息。”

许大娘子听到这里,心里有些不得劲,但毕竟年龄大些,面色还看不出异常。

温清就不同了,她听到沈舟的话,没好气地嗤笑了一声。

“不过就是当个小兵,有什么好得意的?”

宋晏原本听到沈舟的话,嫉妒不已,听到温清的嘲笑,内心稍微好受了一些,但表面上还是开口斥责温清。

“清儿,不许胡说。”

温清不满地反驳道,“我又没有说错,等夫君你考中状元了,这沈舟连给你提鞋都不配……”

“住嘴!”温正又惊又怒,指着温清骂道,“我打死你个没脑子的混账东西。”

许大娘子连忙起身欲拦,宋晏只好带着温清,狼狈不堪跑了出来。

宋晏好不容易安抚好了许大娘子,又被温正赶了出来,饶是他再能忍,此刻也没好气道。

“清儿,我同你说过多少次了,莫要在外说我会高中的话。”

温清口无遮拦惯了,这会儿连累宋晏和自己一同被赶了出来,她也有些心虚,对宋晏说道。

“夫君,你莫气,我今后不说就是了。”

“父亲也真是的,等你高中了,定要他登门道歉。”

宋晏不耐地看了温清一眼,不欲跟她再说。

他还要回去温书。

温清这个没脑子的蠢货,她以为科举是那么容易的吗?

整日将高中状元挂在嘴边,且不说科举卷子的难度,这届考生里能人辈出,比他厉害的,不知道多出多少。

他前几日碰见个考生,虽和他一样出身贫寒,但此人心有丘壑,又才华横溢。

无论是眼界还是才华,甚至文字功底,都比他不知要高出多少。

那才是真正应该站在顶峰处,俯睨众人的。

以宋晏的能力,能考中个举人,已经是不容易了。

还中状元,亏她想得出来。

宋晏有心同那人交好,没想到那人竟是个不识抬举的。

请他喝酒作诗,都被他拒绝了。

送过去的书籍,也被尽数退回。

对方给出的回复更让他难堪,说自己来上京是为了考试,不是来同人交朋友的。

让他今后不必再求见,东西也不必再送。

宋晏又羞又恼,当下把东西都砸了。不识抬举的东西,他当真以为,仅凭才华,就能在上京立足吗?

距离科举的日子越近,宋晏的心就越慌,书里的字,更是一个也读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