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黄昏之际,队伍回到玉泽县。
沿途过来,他们看到了玉泽县的情况也十分糟糕,大部分的田地都干涸了。
仅存的只有一些靠近水流位置的田地,还有一些则是靠着人力大老远地挑水过来,一担一担的浇着。
就是那水也越来越少,谁也不知道那些庄稼可以坚持到几时。
进入城门,大家拜别夫子,各自归家去了。
回皖西巷小院的路上,见着城中多了许多往来的华丽马车。
五人回到家中,卸下行囊后,小坐了一下,便要一起去琼华楼吃饭。
这一路过来可不容易,大家都累得不轻。当然,最累的还得属她家马儿,一回来呼啦呼啦喝了好几桶水,差点没渴成水牛。
幸亏家里的水井里还有水,虽说水位又下移了,但只要有水就好办了。
陈叔把家里原本存着的干草料搬出来给马儿放着,也随着大家一起去酒楼。
琼华楼。
几人还没上到台阶,何叔就热情地迎了出来。
“姑娘,小公子,你们可算回来了,这一路都还顺利吧?”
“同行的人多,一路上都挺太平的。”姜砚秋笑着随他进入大厅。
琼华楼依旧满堂宾客,瞧着衣着风格差异,便知南来北往的人不少。
何掌柜请他们上三楼,“姑娘楼上请,饭菜已经备好,这就可以上菜了。”
南枝一听饭菜都备好了,可乐呵了,“何叔动作还真快!”
何掌柜爽朗一笑,“那可不,我可是让人看着外面的情况的,一瞧见自家的马车过去,就招呼了厨房准备起来的。”
要是他们没有过来,他这边一准儿要叫人把饭菜趁热送过去。
“何叔怎么知道我们今日回来?”千山好奇地看着何掌柜。
何掌柜:“我也是听何年推测的,府城的衙差前日就送来了官文,县令大人当日就在县衙门口张贴了红榜,告示了八位童生老爷的名单。张大人还说等大家回来后,第二日就要派衙差挨个到村里报喜。”
原来是府考成绩出来后,知府那边就将各县考上的名单分派出去,负责送信的衙差快马加鞭,所以比他们大队伍走的快了许多。
姜砚秋:“没想到张大人弄得还挺隆重的。”
何掌柜:“张大人近日也因为大旱的事情弄得焦头烂额,想弄点喜事冲一冲城里的愁云。”
“站住!”
几人刚上了几个台阶,就被下面的客人喊停了。
何掌柜停下来,转身望向楼梯下边不远的那桌客人,笑着与他们说,“客官有何需要可以传唤咱们店里的伙计。”
那桌的锦衣公子皱眉冷色道,“掌柜的,你方才不是与我们说楼上的雅间满了吗?怎么这会儿还能领着他们上去用饭?”
坐在他边上的一个青衣少年也跟着抗议:“就是,先前问过你们好几回,你们愣是腾不出地了,现在怎么就有了?”
“就算有了,先来后到,也应当是喊我们上去,我们早就打过招呼了。”和他们坐一起的姑娘也嘟嘴不悦。
何掌柜拱手,依旧温和笑着,“客官误会了,上面的包厢是这位客人早前就预定的,所以他们可以直接上去。”
“这么小的地方,上酒楼吃个饭还要提前预定?”小姑娘撇撇嘴。
与他们同桌的妇人听见掌柜这么说,才开口轻斥:“小四不得无礼。”
小姑娘努努嘴,不做声了。
妇人的目光转向掌柜那边,见姜砚秋他们要继续往上,唤了一声,“几位留步。”
然后起身走了过去,“抱歉,是我们冒昧了,家中孩子无礼,烦请几位不要见怪。”
姜砚秋见她端庄有礼,也不想与他们多做计较,不在意地说,“无妨,夫人不必挂怀。”
说完,几人就要走了。
“姑娘留步。”那位妇人看出这几人当中姜砚秋才是主事之人,便与她说,“姑娘,不知可否与你们换个位置,我家中婆母身体不适,实在听不得嘈杂之音,你们若是愿意,预定的费用我们出双倍价格补给你们。”
姜砚秋听了她的话,往下看去,他们那桌,还端坐着一位脸色不太好看的老夫人。
还有先前说话的三人之中,年纪较小的一男一女,还拿眼瞪他们。
想来是不服气这位夫人过来好声好气与他们交涉。
“我家夫人问你话呢,你怎么不说话,这般无礼……”,妇人身边的丫鬟不悦抱怨。
一个小丫鬟都敢说自家姑娘,虽然她的口气不凶,但是南枝也不同意,“我家姑娘考虑一下怎么了?你们求人还这么嚣张,我可真是头一回见,亏我还小小地动了下恻隐之心。”
在南枝看来,这位妇人明显是受她婆母压迫的,才会不顾脸面追上来。像极了往日她娘亲被她奶逼着做事的样子。
那丫鬟没想到自家夫人纡尊降贵与他们商量,这小地方的丫头片子竟还敢这么蛮横。
妇人嗔怪身边丫鬟:“不得妄言。”
下面几桌正在吃饭的客人都看了过来,姜砚秋也不想在自己的酒楼闹事,便说,“夫人想要出双倍价格可不便宜,只是吃一顿饭而已。”
“我们行路辛苦,累及老人家,要是能让老人家舒心一些,多花些银两也是值得。而且早就听闻玉泽琼华仙液露,今日要是可以好好品尝一番,也不枉此行。”妇人一笑,精致的容颜更显雍容大气。
姜砚秋重复着,“玉泽琼华仙液露。”她倒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辞,“行吧,那就让给你们了。”
“多谢几位。”妇人道谢,招手让身侧丫鬟付银子。”
姜砚秋:“不急,等下交给掌柜即可,正好抵用饭钱。”
夫人微微颔首,转身下去请老夫人上来。
姜砚秋他们也下楼,到了一楼靠近厨房那边的位置坐下。
何掌柜跟着过来,低声与他们说,“姑娘其实不让也无妨,这几日北边下来的人多,店里位置本来就紧缺,碰了壁他们自然都会在大堂吃的。”这样的客人他见多了。
姜砚秋笑了:“不妨事,我们吃个饭就要回去了,也不多待。他们既然愿意出高价,那我们又何乐而不为呢?”
何掌柜一听这话,心道,那等下预定费用可要多收一些。
“何叔,近日从北边过来,路过去南下的人很多吗?”阿珩先给阿姐倒了一杯茶后,才问何掌柜。
何掌柜点头,神色也有些凝重,“确实每日都有好几家,拖家带口的要南下避灾。”
“这该死的老天,真是害人不浅。”南枝抱怨道。
千山和陈叔都跟着叹气。
姜砚秋:“何叔,咱们庄子上的情况怎么样?”
“主子放心,咱们几个庄子上都还有水,虽然没有以前多,但是也够庄子上用了。”何掌柜笑着指了指后院的方向,“咱们酒楼后头的井也还有水,近来酒楼的生意也多亏了这口井。”
他开心地笑着,“西山药田上面的水源,也和之前一样细细地流着。之前我们还都担心那里水流太细,怕是快要干了,没想到昨天家福过来时说那边水还流着。另外,我还听说很多人家里地里庄稼旱死了,不过那些用了咱们姜记新粮种的庄稼都还长着,这可真是大大的好事。”
“那就好。”听到那些粮种能够顽强生长,姜砚秋也蛮惊喜的。
不光是她惊喜,在场的几人听了也是开心,民以食为天,有庄稼有粮食,大伙儿才能活下去。
不然大旱一场,百姓颗粒无收,届时又是民不聊生,惨不忍睹。
好在之前姑娘让那些百姓都低价买上了新粮种,陈叔在心中感慨。
“对了,还没恭贺小公子再次考上案首呢!”何掌柜拱手,喜洋洋地贺道,“小公子连续两次夺得案首,真真是太厉害了。”
阿珩扬起嘴角,笑得纯净,“何叔过奖了。”
提到这事,几人总算都露出喜色。
说话间,小伙计已经将菜送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