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陈暮雪再也不像从前那样温柔矜贵，整个人身上弥漫着一股子无法言说的戾气，眼睛瞪得大大的，莫名其妙的吓人。
顾娇娇都被她的疾言厉色吓到，不自觉后退几步，瑟缩在自己哥哥身后。
顾云烨则是一脸失望，“妈，大哥已经掌握了证据，你没有逃避的可能。”
随后，他转头对老夫人道：“奶奶，我们一家愿意陪同母亲认罚。”
“住口！”陈暮雪像是听到这世上最不可理喻的一句话，咬牙切齿的瞪着自己儿子，浑身颤抖：
“顾云烨，你可真是好样的，争着抢着要给你母亲赎罪，你凭什么，我都还没承认，你倒是急得不行，你这个窝囊的东西，难道要一辈子屈居人下吗？”
其实说到这里，她的犯错动机已经全盘暴露。
顾云烨眼底目光幽暗深邃，显得异常悲哀。
“母亲，迷途知返，改过自新，尚且有一丝希望获得原谅。”他幽幽叹了口气，只觉得难过，替陈暮雪难过，也替自己的妹妹。
因为陈暮雪这次的错误，他们一家恐怕会被顾家排挤在外了。
“你别胡说八道！”陈暮雪此时此刻真的要疯了，顾云洲都还没拿出确凿无疑的证据出来，这一双儿女不知道在干什么，简直愚蠢至极。
“看来二婶还是不打算承认了。”这个时候，一直保持沉默的顾云洲再一次开口。
他声音沉沉，好似一颗石头子投进平静无波的湖泊，当即激起一大片一大片的涟漪。
气氛达到冷凝的顶端。
陈暮雪猛然转头，死死盯着顾云洲，眼底的寒意扑面而来。
她咬牙道：“顾云洲，你口口声声说是我下的毒，证据呢，难不成就因为我收了一个快递，这就要被你怀疑了，你这是什么奇怪脑回路？！”
顾云洲淡淡勾唇，“我只是找到了你的表弟而已，顺带将他审问一番，带了回来，你猜猜他会不会告诉我你的一切？”
陈暮雪蓦然一顿，不可置信的盯着他看，差点瘫倒在地上。
蠢货，又是一个拖后腿的蠢货。
一个个的都是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
“我没有，没有就是没有，任凭你这不怀好意的东西怎样污蔑我，我也是没有。”陈暮雪夸张的笑了出来，脸部肌肉明显抖动着，死死瞪着顾云洲。
“将陈奇带过来。”顾云洲懒得搭理她，挥了挥手，淡淡吩咐了一句。
也就一两分钟，一个耷拉着脑袋，一身颓靡的中年男人就被带了过来。
此人乍一眼看过去，跟陈暮雪长相有三分相似，戴着个无边框眼镜，看起来很高知的样子。
他之所以看起来没精打采，是因为已经好几天没有休息好，特别被顾云洲的人抓住之后，更是种种折磨加身，能好端端站在这里，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陈先生，把你知道的都告诉大家。”顾云洲冷声开口，陈奇一眼看到他，吓得浑身一哆嗦，脸瞬间变得煞白。
“我，我……”他飞快的低下头，搓着自己的手，半个字也不敢多说似的。
“陈奇，你这杀千刀的，为什么污蔑我？”陈暮雪死死咬着牙，恨不得杀了这个狗东西。
“你害死我了，都是你害了我！”陈奇沉吟片刻，却忽然抬头，指着她的鼻子，大声道：“都怪你，都怪你这个不知收敛贪婪无度的女人！”
陈暮雪试图辩驳，才发现自己嗓子哑了，根本说不过他。
“是你让我从研究院偷窃药物，是你害我被开除，是你让我失去最爱的事业，是你让我身败名裂，还被各种折磨，都怪你，都是你的错！”要不是有其他人在场，陈奇恐怕已经冲上去掐住陈暮雪的脖子，让她半死不活了。
“不是，不是这样的。”陈暮雪像是失去所有的力气跟手段，颓然瘫坐在地上，喃喃低语：“不是这样，不是……”
可惜，已经晚了，就算后悔也没用，何况她也并没有为自己的错误行为感到后悔，不过是因为被人拆穿而害怕承担后果罢了，
“奶奶，您打算怎么处置她？”顾云洲再一次开口，话音未落，他余光瞥见站在不远处的姜南乔跟周韵秋，神色微缓。
全场唯一坐着的老夫人，在听到这个问题的瞬间，面色变得格外复杂。
是那种无奈，纠结，犹豫不决，不知所措，伤感于一体的复杂表情，倒是让其他人有些惊讶。
毕竟老夫人从前可是说一不二，嫉恶如仇，家族之中但凡有人犯错，哪怕是顾云洲，她也绝不会心慈手软轻言放过。
“老二家的，你糊涂啊。”老夫人沉默良久，才从自己的情绪中回缓过来，声音带着恨铁不成钢的哽咽：
“这些年，我因着老二的事，对你多有愧疚，你犯了错，我也时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过去，可竟没想到，养大了你的胆子，坏了你的良心，让你这样是非不分，竟然对老爷子动手！”
她越说越激动，甚至站了起来，直勾勾盯着坐在地上那个失魂落魄的身影。
此时此刻，陈暮雪早已经彻底被击垮心理防线，她呆呆坐在那儿，眼泪涌了出来，小声哭泣。
“奶奶，奶奶，求您饶了妈妈这一次好不好，她只是一时糊涂。”顾娇娇哭着抱住老夫人的胳膊，一声一声为自己母亲说情。
老夫人却只是闭了闭眼睛，声音沉痛的说：“云洲啊，先让人把她关起来吧，等你爷爷醒过来再做定夺。”
她一开口，众人都没有异议。
“真没想到，会是她做的。”周韵秋叹了口气，直到现在仍旧有些不敢相信。
毕竟明面上，老夫人还有老爷子对陈暮雪格外偏疼，比对他们大房要好多了。
“世事无常，人心易变啊。”姜南乔也由衷感慨了一句。
这时，老夫人过来了。
她老人家的到来，着实让几个人有些愕然。
姜南乔以为她是来找顾云洲的，便打算主动退出去，没想到却被叫住，留了下来。
“南乔，你打算怎么做？”
这个问题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