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利恺站起来走了一圈,之后又坐回原位。
“爸,你说真的?你是真的查到了这事儿跟周聿的姨夫有关,还是只是推测?”蒋利恺不敢相信。
这完全不可能!
之前因为喻沁,秦以琳被秦家人带走出了事,周聿的姨夫方雍可是全程都在努力帮忙。
任谁都不可能怀疑他啊!
他要是真跟周聿说怀疑方雍,那估计未来的岳父岳母都得对他有点什么意见。
蒋老头打量蒋利恺很久,“我以为你只是没遗传到你亲爱的父亲的长相,现在看来,你连脑子都没有遗传到。”
“你不要损我了好不好,你赶紧跟我说说!”蒋利恺急的不行。
如果真的是方雍干的,他哪怕知道也不能提!
可按照周聿信任方雍的程度,等他自己发现得什么时候?
“我前几天就把喻沁放了。”蒋老头问道:“你猜她去哪了?”
蒋利恺皱眉:“该不是去见了方雍吧?”
“我不确定。”
蒋老头说:“因为我的人并没有看见方雍出现。如果你不信,你可以等着看。看喻沁会不会过后就去找海润的老板尤景润,而且她会同意离婚,不要孩子,只要海润。”
“如果那个喻沁真这么做了呢?”蒋利恺问。
蒋老头叹口气,跟这个傻儿子继续分析:“那就足以证明喻沁被人引导着去瓦解海润啊。海润作为新起之秀,一旦倒了,那些跟着成亿集团的小企业,必定会人人自危。”
“而我之前之所以背地里给昂利弄出点麻烦,就是想蒙蔽一下对方的思想,这样他就不会对你动手了。”
“海润一倒台,就只剩下成亿集团了。很简单的手段。”
“那怎么办?我要是去跟周聿说这个,他不打我一顿都算好的了。”
蒋老头笑了,“那就让他吃老本硬撑着呗。看谁最先撑不住。”
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
两天后。
海润公司。
喻沁消失了这么久,再一次出现在尤景润面前时,手里拿着离婚协议书。
尤景润有些意外,开口就问:“什么条件?”
“孩子归你,你的车房我不要。我只要海润,或者你把海润一半的股份给我。”喻沁道。
办公室中的休息室内。
待在里面的周聿与蒋利恺,齐齐对视一眼。
尤其是蒋利恺,心怦怦跳,低头给蒋老头新建的微信号发去了微信消息。
蒋利恺:「爹!救命!真的按照你说的那样来了!喻沁要海润,或者要海润一半的股份!」
消息发过去半天,他才收到回复。
蒋老头:「嗯。」
蒋利恺:「就一个字??你想想办法!」
蒋老头:「给她。」
看到回复,蒋利恺抬起头,无声对周聿道:“我爸说给喻沁。”
周聿则沉默了几秒钟,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于是给外面办公室的尤景润发了微信。
尤景润抽空瞥了一眼手机,随后在喻沁期待的目光下点点头:“可以给你股份。”
现在安市大多数的企业都基本停工了,没有原材料,公司就是个空壳,运作不起来。
而仅剩的原材料,已经送到了成亿集团那边。
“股份给你一半,那你就是最大的股东了。哪怕我们离婚,亏损也有你的一半,你别再次跑路了就好。”尤景润说完就联系人,准备转让股份。
听到这话喻沁皱起眉头来。
她不是想要负债的。
现在大趋势导致海润进入半停工的状态,万一后续真的亏了,她拿什么还钱?
她的目的是想利用海润要挟尤景润的。
不过转念一想,那个人向她保证,如果拿到海润的控制权,他不会为难海润。
喻沁咬了咬牙:“可以!”
休息室里面。
蒋利恺还在发微信。
蒋利恺:「给她了,接下来呢?」
蒋老头:「我亲爱的儿子,我需要提醒你一下。我是你爹,不是你的智囊。」
蒋利恺:「……儿子有事,你见死不救?」
发完这条消息,蒋老头就没再回,估计是睡养生觉去了。
过了一个多小时,喻沁与尤景润去了民政局,准备办理离婚证了。
喻沁站在那心里有些难受,“尤景润,我们之间走到这一步,你真的没有半点后悔吗?”
尤景润头也没回的往前走,“早知道会有这一天,我宁愿当初不让我爸多遭那些罪。”
听到这句话,喻沁内心的挣扎瞬间消失。
尤景润,那你就别怪我了。
-
傍晚。
得知尤景润离了婚,展清亲自联系他一起吃顿饭。
他们选择了附近的一家餐厅,各自带着女友与妻子出现。
许知恩与秦以琳、周等云坐在右边,其余几个男人坐在左边。
他们聊天的过程中,蒋利恺时不时看一眼手机。
因为他在跟老父亲商量着,怎么能隐晦的提醒一下周聿。
他思来想去,主动提出:“你们说这背后的人,这么大张旗鼓,难道就没人能管他?我觉得这很像私人想要收购,只为了从中获利。安市这样查封工厂,上面的人不知道吗?”
话落,展清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蒋利恺。
至于周聿,微微低着头,却没有应答什么。
吃到一半的时候,蒋利恺去了趟卫生间。
展清紧随其后。
两人在洗手池碰面,展清低声道:“你怀疑周聿的姨夫?”
蒋利恺眼皮一跳,“你听出来了?”
“倒也不是。”展清解释:“因为我爸妈跟我说,这件事很大概率是熟悉的人做的。”
蒋利恺也纳闷了,“你说他们怎么就能觉得是熟悉的人做的?”
“因为刺绣工厂的每一步操作,对方都极其熟悉。按照调查是不可能查到那么多的细节的。最重要的是对方从始至终不露面。这只能说明他们怕你们猜到他的身份。”
展清擦了擦手,“如果是正儿八经想成立国企,干嘛不开门见山的坐下来一起谈呢?”
蒋利恺按了按太阳穴,“我发现我的脑子真的是不够用。以前这种事,都是我大哥分析,我只负责行动。”
展清轻笑,“你是你大哥的迷弟啊。”
“我大哥相当的聪明了。”蒋利恺叹口气。
饭后。
蒋利恺去周家陪着周等云待了一会,又从周家烤鸭师傅那拿走一只刚出炉的烤鸭回了家。
“烤鸭呢烤鸭呢?”
蒋老头一直在家等着他心心念念的烤鸭。
看到他后,直接抢过袋子去往餐厅。
蒋利恺跟过去,“你没吃晚饭?”
“晚饭是晚饭,烤鸭是烤鸭。一直听说海市烤鸭很有名,我来尝尝。”
这老头这辈子活的那叫一个值。
吃喝玩乐几十年,活的自私,肆意妄为。
蒋利恺真是有点羡慕。
一般人想这样活,还没那个胆子呢。
他坐下来,由衷的想采访采访他这位老爹:“爸,你从小就很爱自己吗?”
“那我爱谁?”蒋老头似乎挺好奇。
蒋利恺笑了,“你说你这样,我母亲当初怎么会嫁给你的?”
“说起这个……”
蒋老头擦了擦嘴角沾到的油,神采奕奕,眉飞色舞的,“当年,可是你母亲跟一大群女人争抢你亲爱的父亲啊。你母亲一巴掌打晕一个,谁靠近我就揍谁。”
对于这番话,蒋利恺是不信的:“我记得我母亲很温柔。”
“都是装的。”蒋老头笑了几声:“你母亲非常会演,也很聪明。所以能让我愿意跟她结婚。”
“后来呢?”
蒋老头忽然沉默,慢悠悠的吃着烤鸭肉,“茨威格曾经在书里写道过,那时太年轻,并不知道生命中所有赠送的礼物早已暗中标好了价格。”
“也许我年轻的时候爱玩爱挥霍,福气用的太多,以至于你母亲病逝,我花了好多钱救她。可她在我最爱她的时候,撒手人寰了。那时候,你才六七岁。你长得像她,我就不喜欢看见你。之后安排人把你们兄弟俩放养出去。”
蒋利恺:“然后你就去继续挥霍光阴了?”
“不然呢?我崩了我自己去找你母亲?”
蒋老头觉得可笑:“他活着的时候我足够爱她,对她好,就够了。她都死了,我还装个什么深情啊。”
“蒋利恺,你学着看看眼下,未雨绸缪不适合爱情与婚姻。来日方长,那都是人习惯拿来骗自己的,时间才没那么仁慈呢。就比如那个周聿的姨夫,他能干出这种事,周聿放弃信任也是应该的。什么叫情分?不过是利益的代名词。”
没有利益,就存在情分。
在餐厅的灯光下,蒋利恺第一次听进去这位不熟悉的父亲的话。
他说的每个字都很常见,但组合到一起,又非常犀利刺耳。
蒋利恺叹气:“你说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呢?”
闻言,蒋老头一愣:“公司破产了?你没钱了?”
“……”蒋利恺很无语:“你就那么不盼着我点好啊?”
蒋老头吃饱了,“有件事我得跟你说明白,爹的确不喜欢你,如果伤着你了,爹先给你道个歉。但你这个优柔寡断,瞻前顾后的样子,我是真的讨厌。搞得我厌蠢症都犯了。”
“???”蒋利恺惊呆了:“你还懂什么叫厌蠢症?”
这老头可以啊,才来国内多久啊,这些网络用词都会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