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把发放粮食的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顾昔也就没啥事了,在旁边帮着从城里往外运粮食,早一点分到灾民手中,兴许就能少饿死几人。
天已大亮,昨晚在城门口踢人的守卫来上班了,刚好被顾昔看到。
她可是很记仇的。
“你,过来!”顾昔指着他。
那名守卫一看是古管家叫他,立刻屁颠屁颠上前,点头哈腰道:
“古管家,您老有什么吩咐?”
“凑近点。”顾昔朝他勾勾手指。
守卫赶紧上前,半弓着腰,一脸希冀地看着古管家,以为有什么隐秘的任务安排给他,若能办好,必能飞黄腾达那种。
顾昔一个直拳过去,守卫的门牙被打落几颗,嘴里鲜血涌出。
又一脚踢过去,守卫昨天踢人的那条腿也断了。
“你不是很嚣张吗?不是喜欢耀武扬威,欺压百姓吗?还踢人对吧?那就废了你的嘴和腿。”
我这小暴脾气,若不是昨晚太忙,都不可能隔了夜再报仇。
守卫疼得跪在地上求饶,但因为没了门牙漏风,听不清楚说了什么。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古管家,在百姓面前时,他高高在上,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但是在古管家面前,却怂得连问个缘由都不敢。
粮食发到一半,已是日上三竿,古家有家仆惊慌失措地赶了过来,对楚昭说:
“大老爷,您快回去看看吧,老太爷被人刺杀了!”
楚昭眉头一皱,站在旁边的顾昔趴在楚昭耳边低声说道:
“我宰的。”
温热的气息又香又甜,楚昭差点又道心不稳了,忙站直身体,清了清嗓子道:
“没看到本官在发粮么?刺杀便刺杀了,你们先办着丧事,等粮食发完,本官自会回去。”
家仆都惊呆了,其他的衙役以及排在最前面的百姓,听到楚昭这么说,也全都惊呆了。
谁家死了爹还这么淡定?
甚至为了给百姓发粮,都不回去看一眼。
”可是,大老爷,老太爷没了,您,不回去吗?”家仆说话都语无伦次了。
他想过大老爷会震惊,会伤心,就是没想到他会无动于衷。
楚昭不耐烦道:
“去去去,别影响本官发粮,百姓才是我们的衣食父母。”
百姓:“……”
他们该夸县令大人爱民如子呢,还是骂他不孝呢?
家仆迟疑地把目光转向顾昔:“古管家,您看这——”
顾昔训斥道:“按照大人说的办!老太爷死都死了,耽误一会儿没事,反正也不能再死一次。但百姓们没有粮食,随时都可能饿死,孰轻孰重,不懂吗?”
古管家也敢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而且大老爷听了,毫无反应,好像老太爷是个路人似的。
家仆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被整不会了。
只能撒丫子往回跑,一定是他出门的方式不对,撞邪了,等下还是让大夫人换个人来请大老爷吧。
等古家的家仆走了,顾昔这才把楚昭拉到一边,简单把昨晚她杀了老太爷的事说了一遍。
楚昭也很愤怒,“杀得好!看来古家没什么好东西,咱们也不必手软了。”
过了一阵子,古府的家仆又来了,这回还把史三带来了。
史三迈着虚浮的脚步,看看忙忙碌碌,运粮发粮的差役,又看看黑压压的几十个排队领粮的难民队伍,实在是难以置信。
昨天他只是恭维了古明几句爱民如子,难道他就当真照做了?可那不是官话套话吗?
若是为了官声,为了政绩,发个一星半点的,或者找些人做个秀也就是了。
可是古明在干什么?这可是实打实的粮食,他都看清楚了,那些感激涕零的百姓,现在唯一发愁的就是如何把粮食背回去。
“你确定这是你家大人?”史三诧异地问旁边的家仆。
虽然昨天才跟古明见过面,但他怀疑会不会是自己酒喝多了,眼花了。
家仆肯定地点头:
“史大人,这确确实实是我家大老爷。”
史三眯着眼睛瞅了楚昭几眼,不应该啊,这人就不像个当官的。
不是长得不像,而是眼前这人与官场中人气质不像。
他跟着尚书大人,也是见过世面的,那些官场中人,惯会说漂亮话,可没几个能真正做事的。
楚昭一回头,看见了身后的史三,立刻笑呵呵道:
“史大人来了?哎,你来得正好,本官赈济灾民,购买粮食的银子还没凑够,昨晚我给您的那些银票,大人先还我吧。”
史三脸色剧变,“你休得胡言!我什么时候拿过你的银票?”
说着,还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前。
楚昭往前走了两步,仍旧笑眯眯道:
“史大人记性这么差吗?就昨晚您在古府饮酒时,我给您的呀。”
说着,也不等史三再开口,他伸手一抓,箍住了史三的胳膊,手往他怀中的衣袋里一探,厚厚一叠银票就掏了出来。
“就是这些。史大人您可真不诚实,银票明明就在您身上啊。”楚昭拿着一叠银票在手里拍了拍,发出了“啪啪”的响声。
史三脸都绿了,上前去抢:
“这是我的!”
楚昭轻轻一个闪身,史三就扑了个空。
史三恨恨地瞪着楚昭:
“古明,你给我等着!要不能摘了你的乌纱帽,我就不姓史!”
楚昭耸耸肩,“不姓屎姓什么?姓粑粑吗?”
史三被怼得说不出话,额头青筋直跳,手指颤抖着指了楚昭几下。
但也知道这不是自己的地盘,愤怒地一甩袖子,转身就走。
等回了京,到了尚书大人面前,他自有一套说辞,能令这个古明丢官。
古家的家仆一看,昨晚被他家大老爷奉为上宾的贵客,今天却被他家大老爷羞辱,更是震惊得目瞪口呆。
大夫人让他把贵客带来,是为了劝大老爷回府的,为什么会是现在这种情景?
他吓得连滚带爬回了古府,哭丧着脸回禀:
“大夫人,您快去看看吧,大老爷好像真的中邪了!”
大夫人听家仆讲完经过,惊得瞳孔颤了几颤。
之前她以为丈夫是为了在吏部的人面前做出政绩,好借此升官,所以哪怕老太爷死了,他也要坚守在放粮一线,让百姓们对他感恩戴德。
可是现在连吏部的人都被他得罪死了,果真如此,那真是中邪了。
大夫人吩咐家仆准备一盆黑狗血,然后乘坐马车,气势汹汹地赶往城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