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预防着山雨欲来风满楼,不得不去律所进行着事情的跟踪查询。
而周子卿则是一下子忙到了凌晨,疲惫不堪的他顾不得吃饭,只将就着在办公室蜷缩着睡下。
陈橙则是紧紧握住手机,在沙发上定坐了一晚。
天刚刚破晓,困意袭来的陈橙挨不住眼皮,感觉自己在天上走了一圈之后,迷迷糊糊的又飞到了下面的河流里。
河流里有几只跳鱼,飞奔着跑出水面,发出叮铃叮铃的响声。
吵死了,陈橙想抓住跳鱼,按住它们,让它们不要再动,可怎么都抓不住。
疲惫的眼睛睁开,耳朵边上仍旧是跳鱼的声音。
闪烁的手机屏幕将陈橙拉回了现实,哪儿是什么跳鱼,是电话在响。
来电显示的李谨言,证明了这是有关昨晚事情的回馈。
李谨言应该是得到了消息,所以第一时间来告知她。不然的话,他不会这么早就给她来电的。
陈橙深呼吸了几口,让自己的大脑清醒一下,这才将电话接听到耳边。
可李谨言说的话,怎么让自己好像还在睡梦中,大脑迷糊着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一般。
什么韩晟被人群殴致残,什么他以后可能都无法恢复正常。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陈橙被李谨言逗笑了,“大早上的,就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了吧。”
陈橙的笑声停在李谨言耳朵里无比的刺耳,他想她是接受不了这个事情的。
“陈橙,是真的。”
李谨言认真而沉重的说着,让陈橙实在是难以置信。
这还不算更加暴雨的信息,更加让人揪心的话,往往是留在最后面,作为压轴出场的。
他说,“我不便和你多说了,韩家调查出来的证据指向,和...周子卿有关系,我要抓紧去和子卿商讨对策,你...顾好你自己。”
李谨言十分纠结的挂了电话。
他的双手插在脑袋里,烦躁至极。
身为周子卿的律师,他自然是要处理关于周子卿一切的法律事务。
可现在他怎么就被牵扯进周子卿的情感世界里了?没人敢相信,他刚刚竟然是害怕和犹豫,要不要将这个消息告诉陈橙。
这个可怕的消息听在陈橙的耳朵里,她如果多想,然后和周子卿从此一刀两散,罪魁祸首究竟是不是自己。
可他也相信,纸终究是包不住火,与其让她最后再发现,不如早早的告知。
想到这里,李谨言叹了一口气,他想,陈橙还是好自为之吧。
如果真的要因为这件事情和周子卿闹得水深火热的地步,他最后能做的,也就只有劝周子卿想开点了。
毕竟,两条腿的女人,遍地都是。
......
陈橙站在病房外,不安的看着里面。
这是她苦苦祈求李谨言,才得到的韩晟的位置。
她想推门进去,亲眼看见韩晟如何,可病房玻璃上那隐隐约约的人影,无一不显示了里面家族聚集齐全的程度。
陈橙只好远观着。
她不知道,周子卿得到消息后,为第一时间解决这个事情,只睡了两三个小时的他不得不收拾整齐,风风火火的跑来医院,要求亲眼看见韩晟。
虽然他从来都瞧不上韩晟,但现在事态紧急,如果让韩老爷子就此报复自己,那自己一定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当初周子逸,不就是那样吗。
而且,周子逸伤的,还不是韩老爷子心尖儿上的人。
陈橙听着脚步声越来越靠近自己,扭头撞上的,是周子卿的怀抱。
她难得看见他一脸焦急的模样,有种活久见的感觉。
周子卿想将陈橙拉进自己,他满脸歉意,万千思绪萦绕到最后,化为的只有简单的三个字——“不是我。”
可陈橙用力推开了他,眼眶的红肿和恨意满满的溢出来。
“这话,你还是留给韩晟的父母说吧。”
陈橙冷冷的说道。
本来,她也觉得,什么事情都安在周子卿身上,确实有替罪羊的嫌疑。
可她刚刚站在门外,听着从里面走出来的医生在楼道里闲谈,什么赌场什么流氓,什么小混混下的毒手,也不知道怎么就和始源集团扯上了关系这种话,陈橙的心就凉了一半。
她是最清楚周子卿手里头有一个赌场在运作了,她不就是从那里走出来的吗?
在那一瞬间,陈橙就想清楚了所有的逻辑性。
是周子卿为了打击韩晟,为了掩人耳目,所以选用的赌场小混混。
是啊,他堂堂始源集团的三少爷,怎么会和那种腌臜地方扯上关系呢?
既报复了韩晟和他背后的韩家,又洗清了自己的嫌疑,这样一举两得的聪明事,也只有他这样心思缜密的、做事发疯起来不管不顾的人能做到了。
他可能没算到,韩家竟然会顺藤摸瓜,真的查到了他的身上。
所以,他现在焦急的样子,无非是惧怕韩家的报复而已,呵,真是演得一手好戏。
“你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陈橙瞪着周子卿,同时心里早就搭建好的九十九级台阶,猛然崩塌。
“你为什么从来就不信我?”
周子卿也怒了。
所有的事情,加在一起,她就没有信过自己的时候,这让周子卿感觉十分的悲哀。
眼下,他顾不得和陈橙多说,房间里还有许多人虎视眈眈的瞪着他进去,他要先去和韩老爷子说清楚,起码,这件事情要再调查调查,不能轻易的下结论。
李谨言也收起了往日玩世不恭的表情,一脸凝重的跟着周子卿,踏进了那间病房里。
陈橙在他们两个走进病房之后,顺着冰凉的墙壁,走进了不远处的消防通道里,失声大哭起来。
她不想哭泣的声音引来众人的围观,虽然在医院里,见惯了生离死别,但投射而来的眼神,同样会让她难堪。
还有就是,她害怕自己哭泣的时间太长,如果一会儿韩晟的亲人走出了房门,看见病房外有个哭泣的女孩,会作何感想。
她愧对于韩晟,因此不敢见他的任何亲人。
一切都是自己,陈橙想。
她绷不住的心情在这一刻轰然倒塌,眼泪如洪水决堤那般,滴落在瓷砖上,好像能听见啪嗒啪嗒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