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素来聪慧,我自然是放心的。”宁云逍说这话的时候,眉目柔和,倏地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不过,还得一切小心,万事当以自己的安危为首。”
“嗯,我知道了。”
江璃戈红了红脸,眸光闪躲地应了一声,随后将今日采买的衣裳往宁云逍面前一推。
“也不知世子穿衣尺寸为何,今日逛街时瞧见的,觉得世子穿上一定很好看,世子得空试试,若不合适便拿去改改。”
宁云逍接了衣裳,显然心情极为不错,笑道:“好,我去试试。”
“嗯。”
宁云逍说罢便进了内室,江璃戈等着无聊,便起身认真看起了桌上的地图。
水利的修建,由北至南跨越了整个边城,南接南楚,占地之广,的确难以排查。
思及于此,江璃戈不由为自己叹了口气。
正值此时,便见宁云逍身着方才那件衣裳从内室出来,宝蓝色的衣裳穿在他身上显然大了一圈,却仍然好看,当真是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
“如何?”他问。
“大了些,不过也很好看,明儿我拿去改一改就好了。”江璃戈说罢,又认真打量了眼宁云逍的腰带,“世子下次试试玉带,应当更衬这件衣裳。”
“好。”
“我看这条就……啊!”
许是被眼前的美人迷了心智,江璃戈不知何时被柜子勾住了裙角,浑然不觉地往前几步被猛地一绊,身子一个踉跄,整个人向前载去。
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江璃戈只觉眼前一晃,一丝淡淡的雪松气息萦绕于鼻尖,强烈的压迫感在霎那间笼罩而来。
“……”
再睁眼,便是宁云逍那张精致的脸在眼前无限放大,干净的房间里,宁云逍一手环住她的腰,一手护在她脑后。
两人齐齐倒在地上,双唇相接,皆是瞪大了眼的错愕模样。
宁云逍的心跳犹如擂鼓般,在江璃戈耳畔咚咚咚地响个不停,江璃戈脸红如霞,心慌意乱地胡乱推了宁云逍一把。
宁云逍这才后知后觉,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尴尬得手脚都不知往哪儿摆,更不敢去拉地上的江璃戈。
江璃戈仗着自己身材娇小,灵活起身,主动与宁云逍拉开了一段距离。
“公主没事儿吧?”宁云逍不敢看江璃戈的眼睛,一句话问得声若蚊蝇。
江璃戈也缓缓回过神来,尴尬地摇了摇头,努力平复纷乱的心绪。
“我……我没事儿。”
“那就好。”
宁云逍说着,从一旁的木匣中拿出一块玉牌来,放在了江璃戈跟前的桌上。
“咱们携带的银钱都在魏乐天他们那儿,听闻公主为买这些物件儿已抵押了首饰,这是我在银庄户头的凭证,公主凭此凭证可支取所有银钱。”
江璃戈胡乱地点点头,“多谢世子,这银子待我回京便去长安坊提了银两还你。”
“公主何须如此?”宁云逍一句话应得波澜无惊,但江璃戈还是听出了些许伤怀,“这些本就是要给你的。”
“……”江璃戈闻言心头一颤,五味杂陈,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倒是宁云逍淡淡一笑,兀自取了玉牌塞到江璃戈手里,“纵我无法护得公主万事无忧,一些银钱还是拿得出手的。公主也不必有任何负担,公主自幼便是娇养惯了的,没道理跟着我反倒要吃苦。”
话说到这个份上,江璃戈也不好再拒绝,只得将玉牌收了起来,“多谢世子。”
“不客气。”宁云逍轻轻应了声,又道:“时辰不早了,公主早些回去休息。”
“好。”江璃戈走了几步又突然想起了旁的事儿来,回首问了宁云逍:“世子,魏先生他们可有消息了?”
“我已派人前去寻了,一有消息便会立马回禀,公主且安心。”
“好。”江璃戈点点头,同宁云逍打罢招呼,这才转身离去。
看着江璃戈的身影消失在院子,宁云逍才缓缓收回视线,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怅然若失。
若是往日,拦住江璃戈自是不在话下,又如何会似今天这般狼狈。如今……
自己的身子竟是已差到这个地步了吗?
看来……有些事情该提前部署了。
再说另一头,托这个意外之吻的福,江璃戈失眠了。
望着头顶的幔帐,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夜,第二日黑眼圈重得脂粉都压不住。
所幸,黑眼圈的牺牲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的,至少江璃戈想通了一件事儿——
如何低调调查宁云逍交代的事儿。
是以,一大早江璃戈就在官驿发了飙。
“什么破地方,床板硬得像棺材,睡得我浑身都疼,吃的更是连本公主院里的粗使丫鬟吃的都不如,还让不让人活了!”
官驿被派来侍候的婢女被发疯的江璃戈吓得不轻,赶忙吩咐厨房加菜去了。
江璃戈看着婢女慌不择路的身影,江璃戈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终于给我逮着机会发疯了。”
还没走远的婢女:“……”
事实证明,发疯虽然不礼貌,但有用。
这日江璃戈的饭菜绝对是整个官驿中独一份的丰盛,江璃戈趁着婢女加菜的空档精心梳洗了一番,吃完饭就拽着郑宝瑶一道出了官驿,再次走进了成衣铺。
掌柜瞧见江璃戈,只道是财神爷又来了,笑得都合不拢嘴,连忙迎了上来。
“姑娘安好,今日来又准备看些什么?”
昨日掌柜的可没说谎,那件衣裳确实是铺子的镇店之宝,当然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价格太高……
卖不出去。
江璃戈也笑得如沐春风,“今日我来不买东西,但想与掌柜的谈桩更赚钱的买卖。”
“买卖?”掌柜有些不解,“姑娘想谈什么买卖。”
“我在京城有一间铺子,需要用大量岩兰草,掌柜的在边城自有门路,便帮我张罗张罗,如何?”
岩兰草喜生于水湿溪流旁和疏松粘壤土上,在边城被视作野草,随处皆是,除了农户们会割回家喂养牲畜,平素几乎是无人理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