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出乎意料的回答,叫江璃戈半晌没反应过来,倒是风泉会意得快,忙道。
“哟,瞧我,小厨房那边出了些岔子,奴婢怕是得先去处理处理。倒是不能侍候世子束发了。”
松月倒是想留下来看热闹,只可惜一句“奴婢有空”刚开了个头,便被风泉一道拽了出去,“你也来帮忙!”
侍候的人出去了,屋里再次只剩下两人,江璃戈看着宁云逍,一脸的“心有余而力不足”。
显然,宁云逍也没指望江璃戈,“公主可否借铜镜一用。”
“当然!”江璃戈起身,将宁云逍引到了梳妆台前。
宁云逍无视了梳妆台上五花八门的胭脂水粉,径直取了木梳。
宁云逍的手,修长而白皙,骨节分明甚是好看,灵巧地穿梭于三千墨发之间,动作虽然算不得行云流水,倒也干净利落。
散落的发丝,很快便被他挽了起来,一丝不苟,就似他这个人一般。
宁云逍便是不得宠,到底也是个世子,素日这样的活计也轮不到他自己来,如今一只手固定着发髻,另一只手还得自个儿戴发冠,着实有些为难了他。
虽说勉勉强强算是固定了上去,但总归瞧着是歪了些。
沉浸在观赏之中的江璃戈实在是有些瞧不下去了,便不自觉地伸手替宁云逍扶了扶发冠。
温热柔软的手背擦过指尖,宁云逍只觉指尖传来一阵轻微的颤动。
那股颤意自指尖慢慢传回心房,如谷雨滴落湖心,轻而易举地击破了一潭平静。
偏生,江璃戈是个心大的,一门心思地与发冠作斗争,对着铜镜摆来摆去看效果,全然没察觉到宁云逍的耳根已是通红。
“公主!”
宁云逍倏地起身,吓了江璃戈一跳,只见他将急急忙忙地扶了把发冠就往外跑。
“我方才想起,今日还有要事在身,望苏先行离去!”
江璃戈歪着脑袋看向宁云逍飞奔消失的方向,满脸疑惑,自己是哪儿得罪他了?
嗐,男人的心思,太难猜!
宁云逍前脚刚走,松月后脚就进了屋,江璃戈瞧着她是捧着碗瓜子进屋的,便知道事情大抵是办好了。
果不其然,松月四下打量瞧见屋里没人,便骄傲道。
“公主,事情都办妥了。不出三日,想来那消息便全城皆知了!”
江璃戈欣慰地点头,“尾巴也记得收拾干净。”
松月自信地拍拍胸脯,“公主放心便是!”
传八卦这等事情交给松月,江璃戈自然是放心的,是以,也没有过多询问,便拿了宁云逍送来的册子翻看。
这一看,立马便发现了问题。
好巧不巧,名单中还真就叫她瞧见了一个眼熟的名字——
冯林,冯豫亲爹白逢林的化名。
瞧见这个名字,江璃戈还是有些莫名其妙的,毕竟自己与白家可真是没什么恩怨,勉强要算的话,自己还算与白家人同一战壕过。
思索未果,江璃戈便使唤了松月出宫一趟,去将册子上的字迹拿与冯豫去认,是否是白逢林的。
松月来去如风,很快便将消息带了回来,这字迹确实是白逢林的。
江璃戈闻言,当场便怒了,她倒是不知何处惹了白逢林,竟叫人家起了杀心!
听着江璃戈将白逢林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风泉实在汗颜。
想劝吧,自家公主又着实是受了委屈,只好另辟蹊径,同江璃戈分析起来。
“公主说,他是不是认出了冯豫,担心当年之事被捅出来影响前程,这才着人去杀冯豫?”
“断不可能。”
被风泉这么一岔,江璃戈理智迅速回笼,“稍加打听便知那几日我在宫外,冯豫又一直跟在我身边,他若要动冯豫,也该挑个我不在宫外的日子。我再不济,也是一国公主,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盛武帝便是为了邦交也会细查。而冯豫的死,绝不会引起如此大的动静,他为官数载,这个利弊总是分得清楚的。”
“所以他一开始便是冲着公主来的!”风泉点头赞同,却十分想不通:“可公主与他无冤无仇,世子对白家还有扶持之恩,又为何会冒如此大的险来行刺公主?”
这事儿,江璃戈也想不通,只得叹口气吩咐。
“你且去查查,白家回京后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无巨细,一概禀来。”
“是。”
江璃戈调查白家时,京城顾家也忙着调查城中四起的流言源头。
只可惜,查来查去也没个确切的出处。
自打宁云逍的及冠礼后,盛武帝有意敲打顾家的流言便传遍了整个京城,一些老谋深算的官吏如今在朝堂上瞧见顾家人都恨不得绕开十里远,生怕被牵连了。
偶有不明就里的小官懂事,也会得到老官的指点。
“圣上赐昭王世子,字‘望苏’,是取了顾家族谱这一代的辈字“望”,摆明了就是表达他对于顾家未曾尊敬皇室宗亲的怒意。甭管你顾家与昭王府有什么恩怨,怠慢了皇室宗亲,就是你的不是。
再则,宁云逍的及冠礼上,圣上还特意召回了多年不曾归京的顾老夫人观礼,这说明什么?圣上是在借顾家警醒百官,便是世家显赫、劳苦功高,也终究不过是臣。本分,才是为臣之本。”
小官得了指点,赶忙回家告诉了自家夫人,“近日但凡与太师府沾边儿的宴会席面,莫要再去。”
这夫人扭头又与同族的七大姑八大姨提醒了一番,这么传来传去,很快便成了整个京城的谈资。
消息,最终还是传到了顾老太君耳朵里。
旁边的嬷嬷还气得跳脚,誓要查出背后八卦之人,顾老太君却是淡淡一笑,夸了句。
“不必去查,那丫头是个聪慧的,你们查不到马脚的。”
得了顾老太君点拨,嬷嬷才将幕后之人与江璃戈联系起来,气恼更甚:“亏得老太君如此怜惜与她,她竟如此设计害咱们!”
“害?”顾老太君轻笑一声,“翠鸣啊,你还是瞧得近了些。那丫头此举,一箭三雕,便是我婆子也要赞一句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