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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

江璃戈淡定点头,细心地理了理衣裳的褶皱,平静的话语似平地惊雷,惊得余下的人半晌都没能反应过来。

“或许,你们该唤她顾老太君。”

在京城,能被尊称为顾老太君的人,唯有顾太师府的老太君,也就是……

宁云逍嫡亲的外祖母。

松月不解,“公主如何得知徐老太太就是顾老太君?”

“你可记得那日我曾夸赞过徐老太太身上的香囊精致?”

松月点头,“是有这件事儿。”

“那个香囊所用的布料,我曾在顾望弦身上瞧见过,那匹布是盛武帝赐予给太师府的,花样特别,满京城再也找不出第二块来。而且,那匹布并不多,除开顾望弦做了身衣裳外,余下的布料为表孝敬顾望弦便特意做了香囊,赠与其祖母。也就是世子的外祖母,徐氏。”

江璃戈这番话,显然已经说动了松月,而风泉则更加谨慎,又问:

“据奴婢所知,太师府的顾老太君如今应是在南方名刹将养身子,又怎会无缘无故出现在京城?会不会是那布料花色相近?”

江璃戈摇摇头,语气坚定,“那日世子辰时到,徐老太太赶着卯时便离开了,几乎可以说是前后脚,而世子在路上却没有瞧见赶路之人,这便只有一个可能。”

“定是昨夜萧大人营救时,暴露了公主身份。”风泉会意地接了话,“徐老太太是故意躲着世子的!”

松月不如两人这般乐观,“公主虽对顾老太君有救命之恩,但老太君连世子面儿都不愿意见,公主怕是白做人情了。”

江璃戈倒是看得开,“无妨。那日我救她一次,她便是不念着我的好,那也不能恶语相向吧。再说了,烈女怕缠郎,她一日不答应我便来一日,两日不答应我便来两日,十日不答应我便来十日……”

松月幽幽地泼下一盆冷水,“世子及冠礼,总共也就不到十日了。”

江璃戈没好气地瞪了她眼,随即踢了脚裙摆,上前敲了敲门。

“南楚昭华求见。”

顾老太君大抵是没想到会再次见到江璃戈,过了好一会儿才遣人前来请江璃戈进屋,端上一盏好茶,笑道:

“上次不知昭华公主真实身份,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不知者无罪,更何况,您是我们的长辈,要说失礼那也是我失礼。”

江璃戈微微颔首,从善如流地接过话,忽而放缓了语调。

“按照规矩,日后昭华还当唤您一声外祖母呢,顾老太君。”

顾老太君闻言一愣,脸色微僵,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昭华公主聪慧,只是老婆子在此清修,不愿涉足尘世,故而隐姓埋名,并非有意隐瞒公主。”

江璃戈乖巧一笑,并未表现出不满。

“昭华知晓,上次昭华也不曾告知真实身份,阴差阳错竟是见面不相识。好在回宫后在太后娘娘宫中瞧见了老太君的画像,否则不知何时才有缘前来拜会外祖母。”

一句话,解释了前因后果,也免了顾老太君无谓的猜测。

最后的一声“外祖母”,也着实是喊到了顾老太君的心坎里,因此,即便她知晓如此并不得体,却也没开口阻止。

见江璃戈行事进退得宜,顾老太君还不由满意地点点头。

“公主今日前来,怕不止与老婆子来坦诚身份吧。”

江璃戈也坦诚,目光真挚地看向了顾老太君。

“圣上下旨,择定了本月初十为世子举办及冠礼,昭华想来邀请外祖母前去观礼。”

顾老太君一愣,“这是世子的意思?”

“世子并不知晓此事,我不敢告知他。我想……”江璃戈老老实实地摇摇头,说到这里眉眼微垂,无端就染上了几分悲怆,“这世间最残忍的事儿,莫过于给过一个人希望,再狠狠地打碎它。这很残忍。”

半句不带谴责,却字字都抽打在顾老太君心头,以至于她沉默了好半晌,才收拾好情绪。

“能得公主之邀,老身不胜荣幸,但两府多载恩怨想必公主并不清楚,世子的及冠礼,老身是万万去不了的。”

“为何?”

“家丑不可外扬,公主不该打听。”

虽说拒绝是江璃戈意料之中的,但听顾老太君说得如此干脆,还是激起了江璃戈怒气。

她美眸一敛,声音骤然降至冰点,字字句句生硬而愤然,带着步步紧逼的压迫感席卷而来。

“既外祖母用了‘家丑’二字,便该记得,世子是顾王妃唯一留下的血脉,也是您的家人啊!这么多年,世子……”

“你住口!”

不知江璃戈那个字刺到了顾老太君,只见她“腾”地一下起身,指着江璃戈的鼻子欲骂,可话到了嘴边,却又觉说什么都不妥当。

遂缓缓闭上双眼,颤抖着唇瓣缓缓指向门外。

“请昭华公主离开!”

江璃戈不曾想到顾老太君会被气成这样,也不敢再与顾老太君对着干,万一给老人家气出个毛病,岂不弄巧成拙了吗!

是以,江璃戈只得暂且退让,规矩行了一礼。

“既如此,您早些休息吧,明日我再来看外祖母。”

说罢,便离开了禅房。

待江璃戈离开后,顾老太君似刚打完仗的士兵,脱力地跌坐在坐榻上,痛苦道:

“薇儿,我的薇儿啊……”

顾思薇,宁云逍母亲的闺名。

……

江璃戈将正事儿办完后,便再次于兼善寺住了下来。

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这是江璃戈一贯秉持的优良品质,说得好听些是执着,说得难听些就是……

“脸皮厚!”松月骂道,“拒绝都不带换一句话的吗?日日就这一句,奴婢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一连被拒之门外多日的江璃戈,无奈地叹了口气。

“如今是咱们有求于人,摆正态度。”

松月心不甘情不愿地撇撇嘴,还没顶嘴,就见风泉捧着发冠缓步而来。

“公主,方才主持方丈将发冠送了过来。”

松月尽职尽责地出馊主意:“公主,明日便是世子及冠礼了,实在不行您送这个礼便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