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染额头很烫,但脸色看着却很正常,脸色还是平日的粉白色。
陆远舟坐在床旁,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我去给你拿点药好不好?”
他声音很轻,像是哄小孩一般耐心温柔。
时染摇摇头,好像他在这儿,自己就不会去想,邬子明那段时间的纠缠。
那双永远跟在身后,满是欲色的眼睛,仿佛随时准备把她压在身下。
做一些令人恶心作呕的事情。
可他又什么都没做,就这么跟着她,看着她。
时染无计所施,犹如被变\/态跟踪狂盯上一般。
原本这么些年,这些事情她觉得自己,都已经忘了。
可今天,再次看见那双眼睛,时染才发现自己没忘。
那些糟糕的记忆,犹如心脏染上毒素,很多年都没有蔓延,在某一刻突然爆发,瞬间致命。
时染紧紧抓着陆远舟的手,轻轻摇头。
眸光近乎苛求:“别走,就陪我一会。”
我睡着了,就不会觉得害怕了。
她脆弱可怜的模样,像是生病蜷缩在路边的小病猫,让人无法控制的,怜爱。
她紧紧攥着男人衣角,不想松手。
陆远舟抿了下唇,又弯腰把人抱起来。
怀里人抬手揽住他的脖子,让自己更安全一些。
陆远舟低头,脸微微靠着她额头,确实很烫。
这样亲昵的举动,让时染更为安心,神色肉眼可见的松动几分。
陆远舟把人重新放在客厅沙发上,他抬手揉揉时染毛茸茸的脑袋:“乖乖等会。”
“我不可以跟着你吗?”她小声询问。
陆远舟垂眸看着她,心软的一塌糊涂。
他眸光晦暗,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你可以一直看到我,我去拿药箱,你生病了,要乖乖吃了药,才不会难受。”
时染若有所思,大大的眼睛看着他:“吃了药,就不会难受了吗?”
顿了下,她又似胡言乱语:“小说里面的霸道总裁,都有一个医生朋友。”
“你没有吗?”
“如果你有的话,能不能让他看看我的心脏?”
她皱皱眉头,好似真的很难受:“心脏很难受。”
陆远舟眼底浮现几分心疼:“我没有医生朋友,但我会找医生,给你看看心脏,这样就不会难受了,我先去拿药,然后带你去看医生好不好?”
大概是他声音太温柔,太具有蛊惑性,也或许她本来就很乖。
时染慢慢松开他的衣角,目光却始终落在他身上。
陆远舟找来医药箱,又端来一杯温水。
把体温计消毒,才小心给她夹在腋下。
他坐在女孩旁边,时染侧了侧身子,微微靠住他。
好像挨着他,才更有安全感。
“我之前遇见一个很坏的人,他总是跟在我身后,怎么都甩不掉。”
时染慢吞吞说着话:“我很害怕,但是又没有办法。”
陆远舟抬手,轻轻给她理着有些乱的头发。
“以后都不会了。”
体温计拿出来,时染已经属于高烧。
陆远舟给她喂了退烧药,又去煮了养胃粥,耐心哄着人喝了半碗。
药效慢慢起了作用,时染窝在他怀里慢慢睡过去。
陆远舟重新把人送回房间,想走,却发现时染手里还紧紧攥着他的衣角。
他眼底浮现出几分无奈,坐在床边,把大灯换成小夜灯。
陆远舟一边,轻轻拍着睡熟的人,一边掏出手机,查看陈钦发来的消息。
关于今天活动现场,以及时染遇到的人和事情,全都写的清清楚楚。
邬子明那隐在暗光下的眸光,在放大后,清晰可见其中的欲望。
陆远舟当年听陆淮提了,邬子明好像缠上时染这件事后,立马找人去调查了。
他不动声色地替时染,解决掉这些麻烦,这么些年,从没听她提起过半句,还以为事情早就过去了。
没想到,竟对她造成了这么大的创伤。
到底还是自己,考虑不周了。
克服阴影,有两种办法。
一种,靠时间淡化。
另一种,靠脱敏,亲眼看着伤害自己的人受到惩罚,慢慢褪去那些恐惧。
陆远舟不知道时染会选择哪一种。
但他希望是第二种。
他亲手养大的玫瑰,他们陆家的人,从不是软弱之人。
陆远舟前半夜喂时染喝了两回水,她烧退下后,人也慢慢放松。
他才抽回衣角离开。
此时已经凌晨两点,陆远舟却不太困。
第二天,时染罕见地睡过了头。
看见手机上的十点十八分,还有些怔愣。
是早上吗?
平常生物钟明明在八点啊。
她挠挠头,只记得自己颓废躺在沙发上的事情,至于怎么回房间的,她完全没了印象。
揉了揉有些疼的脑袋,时染嫌自己有些不争气。
怎么就能被,邬子明那样一个烂人,影响到如此地步?
她慢吞吞地起床,洗漱,下楼发现陆远舟还在家里。
时染有些意外,揉了下太阳穴,才疑惑开口:“小叔,今天不忙吗?”
“嗯,”他点了下头,“你周六有空吗?”
今天是周三,时染算了下时间,点点头。
“有空,那会应该还在老宅,陪爷爷奶奶和程姨。”
“你是有什么事吗?”她后知后觉地问了一句。
“那天晚上,邬家老爷子生辰宴,陪我一起?”
时染刚刚坐在他对面,后背瞬间僵直。
邬家?
这个姓氏这么少见,应该是她知道的那个邬家吧?
整个北江能请的动陆远舟的,好像……
但她还是,问了一句:“是哪个邬家?”
“明锐证券的邬家,不记得了吗?邬老爷子有个孙儿,和你年龄相仿,也在娱乐圈,应该是叫……”
“我,我知道了。”时染下意识不想听到那个名字。
“那陪我一起?”陆远舟又问了一遍。
她眸光闪了一下,脱口而出的拒绝,换成含蓄一点的话:“我不太合适,就不去了吧。”
“怎么不合适?”陆远舟像是没发现她的反常,“现在人人都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妻,作为女伴陪着出席宴会,才是最合适的。”
时染:“……”
她低头,慢吞吞地尝了一口粥,明明平日很好喝的养胃粥,此时却一点味道都没有。
她又尝了一口,煎的刚刚好的蛋。
还是没什么味道。
“我,不……”不想去。
“染染,”陆远舟温声开口,犹如玉石相撞,环佩叮当,“别担心,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时染恍然抬头,男人向来深不见底的眸子,此时清晰可见其中的温柔情绪,像是夜晚柔和的路灯,一路指引晚归的人回家。
“染染,可以陪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