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棉拦了辆出租车，一路去了公馆。
车子在院子门口停下的时候，姜棉就松了一口气。
因为从外面看进去，屋子里没有亮灯，窗户都是黑漆漆的，陆泊舟显然没有回来。
而且就连素来在外面守着的保镖们，好像也都没在。
姜棉手指按上门锁，她的指纹没被删除，很顺利就打开了门。
她没在一楼停留，直接上了三楼，打开了房门。
原本还有些担心，要是那个男人又像之前一样，灯也不开窝在里头怎么办。
但三楼的房间里没有人，安安静静的。
只不过，原本遮住那些画的布已经被扯掉了。
所以进去只一转头就能看到那些画，她为他画的一年四季，还有他画的她。
姜棉的目光也只有短暂的停留而已。
然后就低头拉开了抽屉，从里头拿出了自己以前的证件，还有旧手机。
当啷一声，有什么东西，被她的动作带动，落到了抽屉的柜板上，发出声响。
毕竟是来‘偷东西’的。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还是让姜棉吓了一跳。
垂眸细看，就看到发出声音的，是一枚铂金的戒指。
姜棉的目光一顿。
她当然认得这枚戒指，这是她上辈子和陆泊舟结婚时的戒指。
和陆泊舟的是一对，另一枚，到现在还在陆泊舟无名指上戴着。
她死了之后，他也未曾摘下。
如果不是姜棉在前世就早知道，同样的戒指，徐雅薇也有一枚的话。
恐怕真的要以为，这个男人对自己有多深情了。
深情是深情，但不是对她江眠。
姜棉指尖轻轻拨了拨这枚戒指，没有拿。
只拿了自己打算拿的东西，她回眸看了一眼这房间里属于曾经自己的一切。
然后转身走出了房间。
姜棉在楼梯坐下，点亮了旧手机的屏幕。
屏幕的背光，在黑暗中照亮了姜棉的脸。
手机壁纸映进她眼睛里，看着壁纸上，她和陆泊舟的结婚照，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江眠和陆泊舟，没有拍什么正经的婚纱照，只是当时为了应付婚礼需要用来做易拉宝，于是照了几张。
江眠一直宝贝得很，她和陆泊舟的合照就只有这寥寥几张而已，所以就一直用作手机壁纸。
习惯了之后，就连后来已经决定要和他离婚了，也没换掉。
上次来看到这手机的时候，就还有一半以上的电量。
现在依旧还有一半以上的电量，肯定不是手机不用就不掉电。
而是一直有人会给这台手机充电。至于是谁会给这手机充电，也不用多猜。
上次姜棉拿着手机，甚至没解锁屏幕，此刻直接解锁屏幕，然后点开了网上支付软件。
也没看自己的余额，直接点击全部转账给自己现在的账户。想看看会被限额多少，然后好卡着限额转出来。
但神奇的是，没有限额。
竟然真的全部转出来了，姜棉一愣。
第一反应是，账户里可能没有什么钱了，才会这么顺利。也不是没有可能。
陆泊舟一直留着她的手机，而她的密码，实在是太过简单，是他的生日。
他拿着她的手机，五年，不管做什么，感觉都很正常吧。
姜棉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有入账消息进来。
姜棉打开来看了一眼，看到里面那长长一串数字，瞪大了眼睛。
“怎么……”
这么多？！她上辈子的那些积蓄，虽然够她和陆泊舟离婚之后独自养孩子了，但也远没有这么多啊。
钱总不可能自己凭空跑出来，那么也就只有一个可能……
姜棉眉头皱了起来，陆泊舟该不会把她账户当成什么……转移资产或者洗钱的户头了吧？
如果真是那样，好像这数字，虽然多，但又没有那么多了。
姜棉退出支付软件的页面。
刚想将手机锁屏从公馆离开，却看到了，一个即时通讯软件的图标上显示着有几千条未读消息。
那是她以前下载过的一个通讯软件，因为里面自带的表情包，特别可爱。
但因为会显示消息已读未读状态，不利于网络社交的距离，所以一直不算主流的社交软件，使用的人也不算太多。
但因为有自带的日记本功能，江眠觉得很实用，就一直用了下来。
但她做梦也没想到，死了五年，未读消息居然有几千条？
这怎么可能呢？
她当初在这软件上，甚至就只写写日记而已，连好友都没加几个。
姜棉迟疑片刻，点开了软件，然后目光就停住了。
好友列表里，就只有一个好友而已。
几千条消息，都是这一个好友发来的。
这好友的昵称叫做——小屁屁的爸爸。
姜棉手指轻轻颤抖起来。
因为她在这个软件里的昵称，从怀孕之后没多久，她就改成了小屁屁的妈妈。
姜棉看着那几千条消息的图标，甚至觉得像是什么潘多拉的盒子。
她指尖颤抖，根本不敢点开。
……
没有开灯的，黑暗笼罩的客厅里，茶几上两只酒瓶已经空了。
沙发上躺着一条修长的身影，胸腹就连呼吸的起伏都不明显。
安静得像是死了一样。
就好像已经这样沉寂了许久，就像是能够继续这样沉寂下去。
直到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劲瘦的手臂，总算有了些微动作，修长的手指动了动，点亮了屏幕。
接起了通话凑到耳边。
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听着那头的声音有些认真地说道，“boSS，就在刚才，太太的户头被转空了，是您操作的吗？”
男人的手指紧了紧，没有马上做声，只是沉寂的目光，朝着楼梯方向缓缓看了过去。
声音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样粗哑，只吐出了四个字来，“你不用管。”
便结束了通话，不等他熄屏将手机甩到一旁。
手机就又猛地震动了起来。
锋利的眉毛紧拧，而后，就看到了那个社交软件的页面，那个熟悉的对话框里。
长久而来发送的，早已经成了习惯发送的，却从来没有人阅读过的消息。
在这一瞬间，所有消息旁边的未读标志，全部都变成了——已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