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切尔诺伯格的谈判结束,感染者人口的接纳工作安排得当后。德雷克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切尔斯基的整顿事项之上。
早期德雷克入驻雅尔茨的时候,整顿的首要切入点,自然是切尔斯基的军权和威尔逊侯爵旗下的产业接受。作为乌萨斯集团军的少将,整顿切尔斯基的军权对德雷克而言自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以精简编制、优胜劣汰为由,雅尔茨的城防军很快就被德雷克的直系部队所取代。能力优秀的,被打散分开编入到直系部队当中,等待同化。而能力差的,则被下放编入到军警部门当中。
正好伴随着纠察队的清理,军警也需要扩编。这些从城防军退下的乌萨斯士兵,自然就是绝佳的填入对象了。
除开军权的整治以外,威尔逊侯爵旗下产业的接受工作,也是德雷克早期最为关注的事项之一。所以,在切尔诺伯格谈判之前,德雷克的精力,主要都被投入到了这两项事务之上。
现在,这两项工作已经基本完成,切尔斯基新秩序的建立随之进入下个阶段,
德雷克要开始集权,收拢切尔斯基的政治权力了。
这个过程中,有个说来恶劣却对德雷克颇为利好的现实是,威尔逊侯爵贪财的特性,让他在切尔斯基内横征暴敛,致使切尔斯基的经济停滞不前,甚至一蹶不振,的确对切尔斯基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害。
但同样,为了敛财,威尔逊侯爵也以各种残暴手段,将雅尔茨的政治、经济权力牢牢地集中在了自己手中。而这些权力又大多伴随着侯爵府的消亡,转接到了德雷克的手中,也算是阴差阳错地给了德雷克不少方便。
在威尔逊侯爵横征暴敛的历史前提之下,雅尔茨城内的权贵们,被分化成了两个极端。
其中一部分,是威尔逊侯爵的帮凶,助力于威尔逊侯爵的苛政。威尔逊侯爵吃肉,这些人也有一口汤喝。在威尔逊侯爵府消亡之后,也是这些人,趁着德雷克还没彻底掌控切尔斯基的间隙,侵吞了威尔逊侯爵相当多的政治遗产。
这一部分人,主要以雅尔茨城内的富商为主,尤其是那些经营源石矿场和感染者苦力工厂的富商。
而另一部分,则是被威尔逊侯爵‘杀怕’的一些乌萨斯老派贵族。
这些贵族,本是在威尔逊侯爵被分封至雅尔茨城之前的一些地方权贵,算是昔日雅尔茨本地的‘世家大族’。
一开始,在威尔逊侯爵被分封至此之后,这些地头蛇们自然是积极地与威尔逊侯爵对抗,以求架空这位军功勋贵,以维持他们在雅尔茨内的超然地位。
结果就是威尔逊侯爵出于自身的贪婪本性,完全不遵守一些所谓的‘潜规则’。他直接率领着自己从卡西米尔带来的直系亲兵,在雅尔茨城内大开杀戒,强占这些老牌贵族的产业和政治资源。
考虑到雅尔茨地处偏远,只要威尔逊不做得太过火,中枢也很难对这个外国降将予以严格的管制。导致雅尔茨原本的‘地头蛇们’,也是遭遇了灭顶之灾。
一番血洗之下,雅尔茨城的本土权贵尽数被重创,有些甚至因为抽身不及时,被威尔逊侯爵灭了满门。自那以后,这些老派贵族,也只能守着自己族下可怜巴巴的一点遗产,委屈度日了。
只是,这些老派贵族虽被威尔逊侯爵杀怕,不敢再与威尔逊侯爵抗衡争权。但他们在雅尔茨城,依然有着相当的历史影响力。这些影响力,也足以让他们在雅尔茨城的政治舞台之上,占据一席之位了。
所以,在威尔逊侯爵倒台之后,这些老牌地方贵族们,也是迅速卷土重来,开始重新收集雅尔茨的各项权力。以求为自己的家族,谋求更多的利益。
两个派系,都是德雷克需要整治的目标对象。不过比起直接依靠军权和政权上的优势,强行镇压他们,以武力剥夺这些人的权力,德雷克倒是更愿意用较为‘和平’的办法,去解决这个事情。
他组织了一场宴席,邀请了雅尔茨城内的大多数权贵赴宴。
这场宴席,虽有几分鸿门宴的味道,但受邀请的权贵们,也不敢找理由缺席——毕竟在他们看来,这位德雷克将军作为破灭威尔逊侯爵府的‘狠人’,要是这点面子都不给人家,他们这些权贵怕不是马上就会成为,德雷克清算的对象。
宴席之上,德雷克表现出了非常和善的姿态,与诸多权贵把酒言欢。不过,在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德雷克还是将自己的目的直接抛了出来——要求城内的权贵配合他,交出手中的政治资源和权力。
当然,这也不是单方面的胁迫,德雷克给在场所有的掌权权贵们提供了补偿方案。补偿的东西可以是钱财,也可以是威尔逊侯爵旗下的产业。
“我知道,要诸位放弃手中的权力,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老夫提出的交换方案,也不优厚,大概是匹配不上诸位手中权力的价格的。”
“只是,为了确保老夫的政令可以高效地在切尔斯基地区实施,老夫必须完成对雅尔茨政权的收拢和集中,这一点老夫不会让步。”
“同时,基于雅尔茨经济产业建设的物质需求,老夫也不可能将过多的财富或是产业,拿来与诸位做交易。所以,这份交易方案已经是老夫给出的极限了。”
“诸位也不必急着给老夫答案,老夫会给你们充足的时间来思考这项交易,七日为限。在这七天之内,到底是接受,还是拒绝,我希望各位,可以给老夫一个准确的答复。”
突然插入的话题,让这场宴席彻底变了味道。最终,宴席的下半场在众人虚伪的交谈和笑容中结束。散场之后,雅尔茨的权贵们,带着各异的心思回家去了。
在这天的宴席之后,有些人整日在家中大肆发泄自己的怒火,打砸谩骂;有些人直接选择了接受德雷克的交易提案,极为配合地交出了自己手中的权力;有些人表面沉默不语,私下里却动作不断;也有些人依然犹豫不决,持观望态度,想看看七日之期以前,这风起云涌的雅尔茨城中,会不会发生什么足以改变局势的事情。
“父亲,还没有做出决定吗?”
雅尔茨城,东一区内,戴维南家族的豪宅当中,戴维南家族的家主斯通,正枯坐在自己的的桌前,凝望着天花板沉思。
斯通的长子,克雷德曼,看到自己父亲桌上的烟缸里,不知不觉已经积累了三十多个烟头,请不自觉地皱起眉头,语气颇为冷淡地说道:
“父亲,就在前天,你还向我保证过,会控制吸烟量。现在,我才离开不过三小时多的时间,你居然连续吸了三十六根香烟?”
“···心头烦闷,思绪纠结,情不自禁了···先别管我,克雷德曼,等这一关过去之后,我一定收敛。”
斯通既然心头烦闷,长子克雷德曼也没有选择继续劝说,只是在父亲的书房内,随便挑了个位置,与自己的父亲一同枯坐。
“父亲,父亲!”
书房的门被猛地推开,一名乌萨斯青年满脸怒容地大踏步进来。
“父亲,你还在这里···欸?大哥,你什么时候···”
“前天刚回来的,罗维,这几天你又做什么去了?雅尔茨城内近期暗流涌动,父亲和我担心你的安危,都费了好大的劲去找你,结果却是一无所获。你这家伙,又跑到哪里鬼混去了?”
“额···没去哪里,大哥,就是去了个朋友家里,在他家住了几天而已啦···”
克雷德曼一发问,罗维一下就变得支吾起来,原先的怒态荡然无存,说话的底气也虚了很多。
“连朋友的名字都叫不出来,鬼才会信你的说辞,罗维。说吧,你气冲冲地走进来,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
面对罗维的隐瞒,克雷德曼也没有追问下去,话锋一转,反而对他冒失闯入父亲书房的事情,追究了起来。
这一下,罗维马上挺直自己的腰杆,深吸一口气,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
“我听说,新接管雅尔茨政权的德雷克少将,举办了一场宴席,接待了包括父亲在内的许多城市核心人物。然而,在宴席之中,这位少将,突然表现出了咄咄逼人之态,要求依照一份不平等的交易方案,来夺取父亲等人的政治权力?”
听到罗维的话,克雷德曼心里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他正想开口询问一二,枯坐的父亲斯通,却是突然睁开双眼,沉声说道:
“是有这么回事,罗维。”
“针对此事,你有什么想说的?”
斯通没有追问向来不问家事的罗维是从哪里打听到了这些消息,而是直接问起了他的看法。
“父亲,能不能让我看一看,那位将军提出的交易方案,具体内容是怎么样的?”
斯通给自己的长子使了个眼色,克雷德曼从自己父亲的桌上,拿起早已被整理好的纸张,交到了罗维的手中。
罗维接过纸张,粗略地翻看几下,随即便表现出满脸怒态。他正欲将手中的纸张撕开然后丢出,突然发现自己的大哥正瞪视着自己,心神猛地一震,撕纸的动作骤然而止。
“行了,别的不说,至少把契约给我还回来,这东西要真被你撕了,还不知道要给我带来什么麻烦呢。”
趁着罗维被克雷德曼震慑,斯通赶紧起身,从自己的小儿子手中抢夺走了德雷克提供的那份契约。
手中的契约被抢走,思绪被拉回当下。罗维又一次变得‘暴怒’起来:
“这目中无人的家伙,我们得给他一些教训,父亲!”
听到罗维的激烈之辞,斯通微微一怔。他身旁的克雷德曼正欲呵斥自己的兄弟,却被斯通一个手势制止了。
“教训?怎么给德雷克教训?罗维啊,人家可是第八集团军的少将,还是国家钦定的切尔斯基执政官,我们不过是个家道中落的古老家族而已,有什么资格和能力,给人家教训呢?”
“家道中落,但雅尔茨权力更迭之际,也正是我们的家族再度崛起的机会,父亲!这个时候,我们若是接受了那个军官的不公平协议,就是放弃了这个机会!”
“行了行了,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你不如给我来点实际的。就是如果我想让德雷克将军让步的话,到底该采取些什么手段?”斯通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继续问道。
“影响力,父亲,我们的家族虽然衰弱,但在这雅尔茨城中,我们还具备着相当的影响力和名望。他德雷克只要不想雅尔茨城人心惶惶,就不可能强行找理由覆灭我们的家族。”
“当年的威尔逊侯爵,也正是忌惮于此,才没有对我们赶尽杀绝,对吧,父亲?”
罗维一席话说得斯通频频点头,他对于自己这个整日无所事事的小儿子,似乎也有了一点刮目相看的感觉。
“不错,所以你的意思是,为父可以用冷处理的方式对待这份协议,坐等德雷克将军主动让步?”
“不,还远远不够,父亲。”
“如您所说,我们家族的影响力和名望,是少将德雷克不敢妄动我们的缘由。那若是我们不配合他,对这项协议做冷处理的话。德雷克肯定也会想办法削弱我们的影响力,等到我们对雅尔茨城不再有什么所谓的时候,将我们彻底清理。”
“所以,我们必须想办法,维持我们的影响力和名望,甚至是进一步扩大它们。只有这样,我们才有和德雷克对峙的资本。”
斯通点了点头,顺着罗维的思路,所谓提升影响力和名望,无非就是在城市中散布恩泽,积极参与并宣传慈善事业,将他们戴维南家族与民心紧紧地绑定在一起。这样一来,那位素有仁望的将军,必然也会投鼠忌器,不对自己的家族下什么杀手。
但是···这个策略,可以由自己的长子克雷德曼提出,却怎么都不应该,由自己的小儿子罗维提出。
‘仁善’这个词,和自己的这个小儿子,可以说是一点关联都没有。以他的见识和性格,是不可能提出这样一个方案来的。
更别说,这个方案,还有一个必要的前提——那就是德雷克真的会对民心有所顾虑。
若是德雷克和威尔逊侯爵一样,是个贪婪且没有底线的恶人的话,这个绑架民心的法子对德雷克而言也是毫无作用的。他依然会无视种种恶果,强行屠戮戴维南家族,以获取他想要的东西。
“此外父亲,还有一点,除了收拢人心以外,我们还要做些事情去威慑少将德雷克,给他个警示,让他知道,即便我们戴维南家族家道中落,也不是他一个军狗可以肆意拿捏的。”
“教训?又是这话,罗维,我不是说过,我们···”
“父亲,我这几天,和雅尔茨城外,一支有名的哥伦比亚雇佣兵有了交集。这支雇佣兵装备精良,战斗力卓越,虽无法与德雷克手下的军士们抗衡,却足以替我们执行一些隐秘的暗杀任务了。”
“你想要行刺德雷克?!”
“不,父亲,我没那么傻,这件事情是不可能做到的!但是,如果能把他手下的得力干将处理掉几个,既是对他力量的削弱,也足以给他震慑了。让他明白,想从我们戴维南家族的碗里抢食,就必须承受我们的怒火!”
“可惜,德雷克的女儿,据说现在依然停留在北部的罗曼诺夫城当中,不然的话,那位可是个绝佳的目标。”
罗维自顾自地说着,全然没有察觉到,自己父亲的脸已经涨得通红,大哥克雷德曼也是黑着脸,拳头紧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下一刻,原本摆在斯通面前的烟灰缸直接飞到了罗维的脸上,直接将他砸得向后跌倒过去。罗维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感觉有温热的液体在自己的脸颊上流淌,伸手去摸,发现自己的头上,有一道不小的伤疤,血液,正在他的脸上流动。
“你这小子,胆子不小!你可知若是真的按你说的方法做了,招来德雷克将军的怒火,会给我们戴维南家族带来怎样的灭顶之灾吗!”
“怎么会,父亲!他德雷克只要还有些理智,忌惮于‘民心’,就不会只为了‘复仇’或是还击一口恶气,选择对我们的家族下手的!”
“你倒是假设他德雷克有理智了!那我要问你,你这个行为,设计的这所谓‘刺杀’,究竟有没有理智支持?!既然你觉得德雷克不会为了单纯的报复而对我们下手,那你这‘刺杀’,不也只是单纯地为了震慑和出气吗!”
“你有资格发怒,人德雷克将军就发怒不得?!你什么实力,人家又是什么实力?!老子tmd都没那个武力敢直接和德雷克叫板,你小子也不知道谁给的胆子说这些屁话!”
“克雷德曼,把这蠢货,给我带去关禁闭!告诉家里的每一个仆人,给我看好了这个小初生,两个月内,不准他踏出家门一步!”
“父亲,你不能这么做,我···”
罗维一下扑到自己父亲面前,一副声泪俱下之态。他的双手死死地掐着自己父亲的胳膊,话音未落,衣领就已经被克雷德曼提起。看到自己大哥的‘狞笑’,罗维的手和腿一下就软了下来,任由克雷德曼将自己拖出了房门。
等克雷德曼回到父亲书房的时候,斯通的气,也消了大半了。
“已经安排好了,父亲。”
“嗯···给仆人们都说了吧?不管怎样,不能在让那小子,出去接触任何人了。”
“当然,父亲。”
“嗯···现在,回到之前的那个话题吧,克雷德曼。罗维那小子的话就当没听见过,你认为我这一次该如何处理这事呢?”
“我觉得,父亲应该接受这项交易。”
“理由呢?”
斯通眉头微皱,似乎并不喜欢克雷德曼的方法,但还是继续追问,希望听到克雷德曼的解释。
“···理由很简单,父亲。戴维南家族,已经不是三十年前的戴维南家族了。我们没有能力,也没有底蕴,再去重拾父亲幻想的那份虚无缥缈的辉煌。同样,三十年前的那场屠杀,我们也没有能力,再经受一次了···”
听到克雷德曼提到那场屠杀,斯通捏着烟的手猛地颤了几下。
“···也不一定,克雷德曼,我们也看到了,比起威尔逊那个初生,这位德雷克将军的脾气显然要好很多。我们或许···”
“德雷克将军的脾气的确很好,父亲。这么多年以来,我们从来没听说过这位将军干过任何滥杀之事。入城之后,这位将军也从来没给我们下过什么通牒,威胁我们交出权力什么的,反倒是用了钱权交易这种比较和平的手段。”
“但父亲可还记得,那场宴席,德雷克将军,也并没有邀请雅尔茨城的每一个掌权人士。”
“嗯?不是那些个白痴,自持身份,不愿意来么?”听到这里,斯通略有些惊讶地问道。
这个事,他还真的没有去深究。毕竟德雷克的每一封邀请函都是私下发出的,自己在宴席上的时候,也没有和其他人交流过此事。他还以为其实城内的每一名权贵,都收到了德雷克的邀请函,只是其中几个目中无人的家伙没去参加而已。
“哪有什么自持身份啊,父亲。我们戴维南家族的家族底蕴如此深厚,都不敢落了这位将军的面子,他们那几个暴发户,又哪来的胆子。”
“哼···爆发户,可就是这些暴发户,在我们的头上,已经骑了二三十年的时间了。”
“那是因为有威尔逊侯爵给他们做靠山,父亲。现如今威尔逊侯爵府刚因为叛国之名,被德雷克将军彻底摧毁。失了靠山的他们又如何能与我们相提并论?更别说,作为昔日威尔逊侯爵苛政的帮凶,他们害怕德雷克清算他们都来不及,更不可能行如此无礼之事了。”
“你的意思是···德雷克提供的钱权交易,本来就是有选择性的?而那些,没有受到邀请的家伙们,迟早,会受到来自德雷克的清算?”
“···清算早就开始了,父亲,只是您没有关注到罢了。”
“据我所知,昔日与威尔逊侯爵一同经营源石粗矿矿场的那几个富商,已经有两个,被翻了旧账,被捕入狱,等待审判。剩下的,也基本都被封了工厂和银行账户,等待审查。等审查结果出来,这几个家伙,估计也难逃牢狱之灾了。”
“而牢狱之灾后,等待他们的,恐怕就是死刑。毕竟,那帮暴发户发迹之初,可没少做杀人越货的勾当。当年威尔逊侯爵做的那场屠杀,他们也参与其中,可谓罪行累累。德雷克将军给他们定罪,也算证据充分了。”
“哈,漂亮!这些家伙,也该为当年的血债,付出代价了!”斯通狠狠地锤了下桌子,语气之中,满是畅快之意。
“所以,父亲,我们不难从这些事情中看出,这位将军虽然脾气好,但他的宽容也不是无条件的。面对那些,正犯下过滔天大罪的恶徒们,他也从来不会手软。”
“威尔逊侯爵府破灭之后,据我所知,那些血腥源石矿场的经营者,还有祸乱北境的那些感染者盗匪,可没有一个从德雷克将军的手中幸存下来的。”
“他给我们提供这份钱权交易,也算是给我们‘机会’了。更别说那位将军已经和我们提过醒,说他会不择手段地收取我们不愿放弃的权力。”
“我们戴维南家族,因为三十年的那场惨案而家道中落,随后一直韬光养晦,低调行事。这三十年来,我们未曾触犯过乌萨斯的任何律法,甚至都没有经营过像源石矿挖掘这种血腥的产业,没给威尔逊侯爵留下过任何处置我们的把柄。”
“甚至于,为了获取更多的声望,我们还做过一些慈善之事。以上种种,给这位德雷克将军留下了足够的好印象。这才是这位将军待我们和善的缘由,父亲,而不是二弟所说的什么影响力或是民心的震慑。”
“所谓民心问题,自入城以来,这位将军已经通过仁政的发布和大量的政治宣传,获取了足够多的民望了,真要严格计数,我们已不足以在此道上与他抗衡了。”
“而且看看德雷克将军提出的那份交易,父亲,我觉得其实···没有您想的那么糟糕,父亲。完成这项交易,让我们家族的主要精力从军警机关、土地和政治上转向商业,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不是吗?”
“这样,我们既能早点从雅尔茨城的政治漩涡中脱身,避免损失。甚至于,若是我们将交换来的这些商铺经营得当,也未尝不能让我们的家族再度富庶起来,不是吗?”
“非要等着德雷克将军强行从我们手中夺权,结果只能是权财皆失,父亲。那位将军如果真的想处置我们,也不是找不到借口···戴维南家族扎根雅尔茨城几百年的时间里,真的一点违法之事都没有做过吗?他德雷克若是真的执意翻旧账,我们也扛不住他的手段。”
“得到皇室的任命,继承威尔逊侯爵府权力和产业的罗曼诺夫军队,实力比起威尔逊侯爵,只强不弱,父亲。三十年前的戴维南家族都没有足够的力量去抵抗威尔逊侯爵的迫害,三十年后的我们,又怎么敢给实力更强的德雷克将军甩脸色呢?”
“就算我们欺负人家和善,不会像威尔逊侯爵那样灭我们满门。但也会给别人留下坏印象了,不是吗?”
听克雷德曼一顿劝解,斯通也是重重地点了点头。他两只大手在脸上狠狠地搓了搓,随后悠悠说道:
“你说的没错,克雷德曼。只是···只是我不甘心啊···当年那场屠杀的时候,我答应了你死去的爷爷,还有你的大伯二伯,说一定会再找机会,让我们戴维南家族重新崛起,以报当年血仇。如今好不容易又看到一点机会,我又怎么能···”
“而且还有一点,克雷德曼。若是戴维南家族,真的弃政从商,纵使我们再富庶,也不过是手握兵权的德雷克眼中的一只肥羊,随时任他宰割,不是吗?”
“人终归是要向前看的,父亲。”
“这几年来,我在维多利亚留学进修,期间还去哥伦比亚的那些科研公司参观过。这些经历给我最大的体会,就是不管是个人还是家族,要是学着向前看的,父亲。”
“今时不同往日,时代在变化、在进步,我们也得想办法,跟上时代进步的潮流才是。而不是沉浸在已经消逝的过往辉煌中,止步不前。”
“当年,单纯为了彻底把控雅尔茨财政大权的威尔逊侯爵都不能容忍我们家族掌握那样的权力。如今想要在切尔斯基,干一番大事业的德雷克将军更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所以,我们没必要,也不应该对那些得不到的东西念念不忘,父亲。”
“何况,德雷克将军破灭威尔逊侯爵府,也算是替我们家族报了血海深仇。就当是感谢他德雷克替我们做到了我们做不到的事情,同意这场交易吧,父亲,没必要再给戴维南家族···招惹更多麻烦了···”
“至于父亲担心的,从商之后,完全受制于人之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过,只要我们严守律法,行事低调谨慎一些,不给他德雷克制造处罚我们的机会。家族也不会遭遇什么大危机的。”
听到这里,斯通也终于被自己的儿子说服了。
“也是···他德雷克帮我报了仇,为了感谢他,哪怕我把手中的权力白交出去,也算值得了···”
“行了,为父也看开了!你说得对,人总是要向前看,身负家族兴衰的我们更应如此!他德雷克逼迫我们弃政从商,那些权力我给他便是!等我把家族旗下的那些产业,还有从他那里交换来的商铺经营得足够好。未来的雅尔茨政坛中,我也未尝不能说上一两句话!”
“听说卡西米尔的商业联合会,不是据说给统治卡西米尔的那些骑士们带去了不小的威胁吗?我戴维南家族未来,说不定也能做到那个程度呢?”
看到自己的父亲终于变得振奋起来,克雷德曼也是笑着附和自己的父亲。不过心底里,对德雷克布置政令做过详细了解的克雷德曼非常清楚,商业联合会这样庞大的资本集团,想在德雷克的治下出现,可是相当困难的。
心里虽有数,但他也不好熄了父亲的一番斗志。等到斯通爽快地在德雷克提供的那份协议书上签了名,委托他将协议书交到德雷克手中。克雷德曼也是和自己的父亲告别,准备奔赴雅尔茨的市政厅了。
“欸,对了,克雷德曼。”
“父亲?”
“你离开之前,记得再和咱家的保安们说一声。让他们最近警醒着点,提防和关注任何在我们住宅附近游荡的陌生人,也看好你弟,不要让他找到任何出门的机会。”
“还有,记得通知我们养的那些个侦探,让他们查查,罗维这小子,最近都在和谁来往!他那个小子,除了吃喝嫖赌,什么也不会,今天能说出那番话来,背后肯定有人教唆他!有人想拿我们戴维南家族当枪使,我们必须得警醒起来。”
“对了,把这事一并,告知于德雷克将军。甚得后面真出了什么事,我们又得给别人背黑锅。”
“哈,放心吧父亲,我也早就察觉到罗维的情况有些不太对。幕后推手的事情,我已经派人去查了,估计不久,就会有结果。”
听到克雷德曼的保障,斯通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欣慰之色。
自己的这个长子,可比当年的他优秀太多了。
“还好,老爹不是个固执的人。不然,要是被老爹和将军夹在中间,我的日子,才是真的难熬了啊。”
戴维南家的豪宅前,克雷德曼的私人座驾里,这个乌萨斯青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自说自话着。随后将车发动起来,穿过长长地街道,向着雅尔茨的市政厅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