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做什么?”瓜六耳朵上的疼痛还没消退,一张脸红扑扑的。
双福想了一下,“七阿哥染了痘疫,听说富察家也在查,估摸着是关于这件事吧。”
“行!”瓜六起身,景泰给她披上大氅。
这富察傅恒是外男,如今不必潜邸,她是不能在屋内接见的,只能在外面。
北方的春节正是最冷的时候,俗称倒春寒。
她拢紧了身上的裘皮,撇着嘴走了出去。
富察傅恒忙低下头,单膝跪地,“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
“本宫可没红封给你。”瓜六傲娇的扶正了头上有些摇晃的步摇,“有事儿说事儿,没事还是去看看皇后娘娘吧。”
“经过七阿哥这件事,你姐姐怕是时日不多了。”
这句话如同刀子一样刺入富察傅恒的心底,可话糙理不糙。
他那高高在上,尊贵无比的姐姐,的确被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搓磨掉了血肉,形容枯槁了。
他深吸一口寒气,“娘娘,痘疫的起源找到了。”
“是……”
“是那拉氏的额娘。”
瓜六想过万千种可能,却没想过痘疫的根源是如懿。
这可真是,好一个主角光环啊!
富察傅恒继续说道,“那老福晋处理完那尔布的丧事之后回京的路上染上了疫,结果就传染给了永琮的奶娘。”
瓜六打断,“等等,她怎么能接触到永琮的奶娘?”
听了这话,富察傅恒才缓缓抬起头,八尺男儿此时的眼尾泛红,强忍着愤恨,“那拉氏刚刚生产,做额娘的惦记女儿,这才会托关系打听宫里的事儿。”
“如今,老福晋病入膏肓,怕是命不久矣了。”
瓜六听到这,倒是迷茫了,“所以,你跟本宫说这件事的目的是什么?”
“你要知道,富察家都处理不好的事情,瓜尔佳氏更没法处理。”
“更何况,咱们俩不熟。”
富察傅恒重新低下了头,“请祺贵妃主持公道。”
“是玉氏给嘉贵人办丧仪的使者,主动找到老福晋的。”
瓜六不由得攥紧了手里的帕子,这个玉氏,还真是……
打不死的小强。
他们不敢明着跟大清朝斗法,只敢做这些暗戳戳坑蒙拐骗的事情。
那老福晋身上的痘疫,八成也是这些小人搞起来的。
只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嘉贵人曾经把那拉氏害入冷宫,老福晋非但没有记仇,还巴巴的通过人家牵线搭桥。
这不是上赶着给人送人头吗?
“贵妃娘娘,如今皇上病着,事不宜迟啊!若是等到玉氏使者回了玉氏…姐姐一心只有永琮,只说此事必须请示皇上…”富察傅恒急切的说道。
瓜六翻了个白眼,“你姐姐又犯懿症了?”
“皇上皇后都半死不活的,这大清朝倒是真好像姓了瓜尔佳了。”
“传皇上口谕:限玉氏王爷一月内进京,不然大清万千铁骑会在半年内踏平玉氏。”
皇上,口谕?
饶是再注意分寸,富察傅恒此刻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看向瓜六。
假传圣旨说的跟开玩笑一样,面不改色。
怪不得能在后宫称王称霸这么久呢!
“你看着本宫做什么?”瓜六不满的剜了他一眼,
“本宫这是为了大清的百姓,你可知痘疫会死多少人?”
“没错,圣旨是本宫假传的!”
“你也不想想,扣留玉氏使者有什么用,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你不至于不懂吧?”
“磨磨唧唧这么多年了,不给他们一击必杀,他们只会更加嚣张,不断的踩踏大清朝的底线。”
“如今只看你敢不敢了!”
“傅恒大人,男人,不能太怂哟~”
其实,从金玉妍那时开始,乾隆就应该把玉氏的野心按住,可是他犹犹豫豫,畏首畏尾。
他啊,终于病到了,她瓜六可不是什么怂人,只奉行以暴制暴。
富察傅恒一咬牙,心一横,“奴才敢!”
“奴才谢贵妃指点,奴才告退了。”
说完之后,转身离开。
哎?
“本宫还没说完呢!”瓜六反应过来,可富察傅恒已经正义凛然的走了出去。
高曦月在屋里斥责了一句,“你都让人家王爷进京了,还有什么要说的?”
瓜六转身回到暖烘烘的屋子里,凑在炭火盆子旁烤火,“有的时候人太正义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魏嬿婉苦笑了一下,“进了皇宫才知道,世界上最多的可不是非黑即白,而是游离在黑白外的灰。”
“都想着凌然如寒梅,有一身傲骨,可这灰黑之上,孑然一身只会死得比谁都惨。”
比起高曦月的呜呼哀哉,魏嬿婉明显更能吃透后宫生存之道。
瓜六想了一下,吩咐道,“双福,想办法让玉氏的人染上痘疫。”
“咱们大清朝有一系列方式对抗瘟疫,可那弹丸之地却没有。”
双福笑的开怀,“主儿最葱烩了,奴才这就去办。”
“双喜,你跟他一起。”高曦月总觉得瓜六身边的人不靠谱,连忙嘱咐了一句。
魏嬿婉拧着帕子,“那要封锁国门,绝不能让玉氏的人随便出入大清了。”
“好嘞!三位主子都葱烩!”双喜双福高矮胖瘦组合并肩离开了。
江与彬身边的徒弟刚好过来,“几位娘娘,皇上醒了。”
“真是无巧不成书啊!”瓜六感慨了一句,“当主角一天天怎么总有干不完的活!”
“走吧走吧,看看咱们皇上去!”
……
三人结伴来到养心殿,发现乾隆坐在龙床边上,一张脸涨成了紫茄子色,目光充满杀气的看着跪在面前的如懿。
如懿虽说跪着,可却一脸的不服,仿佛下一秒就要站起来用她的指甲挠乾隆了。
高曦月看到这一幕,本能的止住了脚步。
瓜六低声嘟囔着,“你个皇贵妃不走,我俩也不敢走啊!”
高曦月忍不住叹气,低声说道,“这破事儿怎么总让咱们摊上。”
“谁让本宫是这本书的主角呢?”瓜六坏笑着,悄然推了高曦月一把。
高曦月一个踉跄就走到了寝殿里。
她嗔怪的瞪了瓜六一眼后,跪下行了个抚鬓礼,“臣妾给皇上请安。”
“臣妾给皇上请安!”瓜六和魏嬿婉同时说道。
乾隆抬眸瞥了眼美得各有千秋的三人,嘴唇微抖,“后宫是没人了吗?为何让这个晦气的东西来侍疾?”
“皇上!”瓜六走到乾隆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如懿,“您看她不顺眼,就喊容佩啊,何必把自己气成这样?”
“容佩?”乾隆疑惑。
本在一旁神游的容佩仿佛瞬间打开了开关,一个箭步上前,“娘娘,抽谁……”
“额……”瓜六心有余悸,一脸无辜的看向皇上,“臣妾只教您这一遍哦,您学会了吗?”
“不过,今天不抽她也罢,她额娘染了疫,怕是命不久矣了。”
“什么?”如懿扶着膝盖站了起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