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没有回答的意思,方洋只好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别瞎想了念哥,走,我们去吃顿好的。”
我依旧没有回答,说实话,我根本没有一点心思跟他们一起去聚餐。无数的自责与想退缩的心思占据了我整个内心,我现在只想回家,那里有我的避风港;我想好好的在避风港里睡上一觉,什么都不想……只有这样,才能缓解我内心的情绪。
不知是柳舒禾看穿了我内心所想,还是故意给我一个台阶下,只听她忽然开口道:“让何念好好回去休息一下吧,他或许是太累了。”
闻言,我立马顺着柳舒禾的话干笑着道:“对,我现在就是累的不想说话……我回去睡一觉就能满血复活了。”
说完,我感激地看了柳舒禾一眼,她嘴角轻扬,对着我微微一笑,然而,我却无法理解她笑容背后的含义。就和之前一样,我似乎永远也猜不透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那好吧,念哥,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我真的不想再领教你那恐怖的起床气了,都给我骂的怀疑人生了都。”
方洋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失落,他低声说道:“不过也就只有这一次了,毕竟我们是一个团队,缺少任何一个人都是不行的。”
方洋的话语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我的心上,让我的愧疚之情愈发强烈。这个乐队因为我的存在而变得举步维艰,如果我选择离开,这样他们才能够飞得更高、走得更远。
我的决心愈发坚定,我不能再成为他们前进道路上的绊脚石。
……
我失魂落魄的回到家,站在家门口,我编辑了一条想要退出乐队的信息正要发给方洋。这时,我忽地想起了自己的幻想乡,现在这个情况,不就和当初一模一样,遇到点困难就放弃。那自己一直以来,所坚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那自己一开始答应方洋的原因是什么?
我不想这样,可自己还是和以前一样,什么都没有改变,什么都没有做到。
……
最终,我还是没有把这条信息发出去。推开门,我原本以为沈颖欣不在家,她还在追寻着自由的美丽。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沈颖欣此时正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她穿着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候的白裙子,洁白的如一只让人可望而不可及的白鸽。
“你在家啊,我还以为你骑电动车出去玩了呢。”
我干笑着轻声调侃了一句,然而沈颖欣并没有理会我,似乎是没有听到,依旧在自顾玩着手机。
见状,我直接大喊了一声:“喂!家里没有人吗,我修空调的!”
“啊!”沈颖欣被我吓了一跳,她瞪了我一眼,道:“你突然回来要吓死谁啊何念!”
“这不关我事好吧,我一开始叫你了,谁叫你玩手机太入迷。”
“我是在忙正事,不能怪我,反正就是你的错!”
“好好好……”我无奈的笑笑,接着问道:“在忙啥,这么入迷?”
“不告诉你!”
沈颖欣冲我吐了吐舌头,接着又低下头玩手机,看她手指飞快敲击手机屏幕的动作,像是在给谁发着信息。我静静看着沈颖欣,即使她不说,我也明白她说的正事是什么;她或许,很快就要再次化作沈秋意离我而去。
我心底忽然升起一股不舍,原本自己就有些消沉的情绪现在多了一份失落。我想说什么来挽留她,可转念一想,我就像是想将她困住的囚笼,我自私的想让她一直作为我的避风港;可沈颖欣本就属于更高更远的天空,她不应该被困在笼子里。至少,她不应该被我困住。
想着,这时沈颖欣放下了手机,将目光看向我,嘴角含着笑意向我问道:“对了何念,今天你们乐队排练的怎么样?”
我愣了一下,很快干笑着回道:“挺,挺好的。”
“真的吗?”
沈颖欣用一种审犯人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我,我一阵的心虚,只听她接着道:“你现在的样子,可不像是挺好的模样,反倒是很差劲的样子。”
闻言,我只好叹了口气,点上一根烟,猛吸了一口之后,才缓缓开口道:“好吧,除了我之外,其他的乐队成员都挺好的……我感觉自己完全不适合当主唱,他们无论是乐队功底,乐理的储备,哪哪都比我好……而我除了唱歌不跑调之外,什么也比不上他们……我现在不知道自己适不适合做主唱,我有点想退出乐队了……我完全感觉自己在托他们的后腿,我退出之后,他们才能走得更远。”
“你在说什么何念,你为什么要这么想呢?”
“难道不是吗?自己本来就没有什么特长,自己当初就不应该答应做乐队,现在想来,完全就是害了他们。”
“不是的何念。”沈颖欣轻轻摇了摇头,接着道:“你总是把自己想的很差劲,有强烈自尊心的同时又把自己想的一无是处,总是认为自己比不过别人。可是何念,你为什么不问问他们,为什么找你做乐队呢?难道这个乐队不是有你才做起来的吗?换句话说,这不就说明是他们相信你吗?何念。”
“可是事实却是,我辜负了他们的信任,我什么都做不好,连一个排练都做不好,我退出之后,无论是对哪方来说,都是有利而无害的一件事……如果能换个人来,或许能比我做得更好。”
“可是何念,事实却是,除了你,没有谁会比你做的更好。”
我想反驳她,可沈颖欣并没有给我机会,她接着道:“知道吗何念,我在北京的时候,我时常会想你在做什么,有没有看到好看的风景,会遇到什么样的人;我很想知道你一个人在南京过的怎么样,我好几次都想偷偷跑回来看看你,可是我却忍住了,因为我知道,我相信你,你一定会如我们约定的那样好好生活。事实也和我想的那样,何念,你真的有在好好生活,即使是一个人在南京,你也在寻找着自我。所以何念,无论是面对什么事,何时何地,我始终都相信你,相信你一定可以处理好,甚至做的更好。”
沈颖欣的话语落下,她静静的看着我,像是在等着我的回答,然而我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原来,被人坚定相信的感觉,就像一阵风,吹散了自己心里所有的不安……我终于明白了那时安枝给予方洋的信任。在此之前,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沈颖欣的话就像一把钥匙,是解开我身处囚笼中的钥匙。
我看着沈颖欣,此时此刻,我对她的依赖感愈发强烈。她是我生命中的一盏明灯,总能在我情绪低落时给我带来无尽的力量和勇气,为我照亮前行的道路。尽管我内心深处有个声音不断提醒自己,很快她就会离开南京,离我而去。
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深深烙印在我的心底,成为我灵魂的寄托。每当我看到她那温柔的眼神,心中的不安与彷徨便会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在这纷繁复杂的世界里,唯有她能让我找到归属感。
然而,现实却无情地敲打着我的心房,提醒我即将面临她即将离去的事实。这种矛盾的心情如同一把双刃剑,既让我沉醉于当下的美好,又让我对未来充满恐惧。可即使是这样,我的目光却再也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
稍稍过了一会后,沈颖欣再次开口,柔声道:“知道吗何念,我今天去看了一场日落,淡紫色的晚霞就像轻纱般笼罩了整个天空,梦幻而又神秘……都说天在将黑未黑时最美,我真的好喜欢南京啊……”
说着,沈颖欣忍不住笑了一下,接着喃喃了一句:“怎么还没有离开就开始怀念了呢……”
看着沈颖欣情绪低迷的模样,我下意识的说道:“我们去看日出吧!”
“什么?”
“去山顶看日出吧,哪怕所有人都说我们是疯了,你愿意吗?”
沈颖欣微微怔了一下,脸上很快又扬起发自内心的笑容。
“愿意!”她轻声道:“生活已经够累了,不如我们就呆在自己喜欢的时间里,人不就活那几个瞬间嘛。”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提议要去看日出,或许是一时上头,又或许是想亲眼看看沈颖欣眼中的色彩。正如沈颖欣说的,人活的就几个瞬间,我们更应该呆在自己喜欢的时间里。
我想去看日出,和沈颖欣一起,那个地方好像有什么在等着跟我告别,也许这样,一切就能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