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伏萤慈,这位充当了故事背景的犬伏家八位养子之一,正是坠崖而死,并且死前还喃喃自语道:“我被火焰魔犬推了下来。”
如今,眼前这位即将魂归天国的犬伏家养女,也说了类似的话。
那岂不是说明,凶手极有沿用了之前的杀人手法?
如果当真是这样,凶手的这种做法可就有点缺乏新意。不过比起犯罪手法的艺术性和戏剧性来,绝大多数杀人凶手更注重实用性。
而在这一点上,犬伏家的两位养子也确实用自己的性命印证了这一招的实效性。至少就目前来看,这是个经得起检验的“经典套路”。
考虑到这一点,如果凶手后续还准备继续作案的话,那他极有可能继续沿用当前的这套杀人手法。
柯南和服部也同样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们看向陆仁,几乎同时喊出了那句话,“小兰和叶你们留在这里,陆仁你快开车带我们上去。”
之前那起悬崖命案发生时,无论是柯南还是服部平次都错过了第一现场——他们就像拿着回放遥控器的观众,只能通过旁人的转述拼凑案发经过。
即便凶手当时留下了特殊作案手法,在时间这个最称职的“清洁工“面前,任何犯罪痕迹都已在风吹雨打中完成了自我销毁。
但这次的情况截然不同。死亡钟摆刚刚奏响,受害者的体温尚未散尽。眼下堪称刑侦的黄金时间——在这种滚烫的死亡现场,每个正在凝结的血珠都是会说话的密码,每处未及伪装的痕迹都是即将消逝的证言。
一切的一切,都将成为刺破谎言的利刃。
而他们要做的,就是和时间赛跑,赶在一切都还来得及之前,跑到悬崖上方那第一案发现场,破开血色迷雾,让真相无所遁形。
陆仁尚未回应,犬伏幸姬抢先道:“我知道一条小路,从那上去要比开车还要快!”
柯南服部当即道:“带路!”
就这样一人领头,两人跟随。三人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
“仁哥,你不和他们一起上去么?”毛利兰小声问道。
她爹不跟着一起上去可以理解。毕竟案发现场得留一个经验老到之人看守。而且毛利毕竟也这个年龄了,腿脚肯定比不过年轻人。
可陆仁为什么不上?他对破案的兴趣,应当不在柯南服部他们之下才对。
“有他们在就足够了。”
陆仁在由衷的表示了对两位名侦探的赞叹后,伸手轻打了一个响指。
下一刻,他便置身于悬崖之巅。夜风呜咽着掠过发梢,皎洁的月光正从云隙间流淌而下。前方不远处,一位骑着女式自行车的中年女性,正神情骇然的朝他直冲而来!
这是犬伏佐记眼中的世界,亦是他的天国。
当服部柯南他们忙前忙后之际,陆仁让小幽接纳了犬伏佐记的灵魂。
刹那间时光倒流,过往的一切尽数映入陆仁眼帘,他看到了裹挟着火焰的魔犬自夜幕中显形,嘶吼着朝犬伏佐记扑去。惊恐万状的她慌不择路的朝前奔袭,下一刻竟撞断崖边木制护栏,连人带车摔下了悬崖。
“这个魔犬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它周身蒸腾着猩红光芒,更在疾驰所经之处,拖曳出一簇簇连绵跃动的火焰足迹。
步步生莲这个成语,放在此处竟还有些贴切起来。
只是相比步步生莲那诗意的想象,眼前这步步生火莲的实景则显得有些骇人。
大晚上的看到这一幕,难怪犬伏家的养子们要接连上演空中飞人。
一般的恐怖片都没这么强的表现力和冲击力,换谁不迷糊?就算魔犬并实际扑到人身上,光追逐的这个过程,就足够唬的人玩命逃奔了。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这么一出好戏究竟是谁设计的呢?
首要怀疑的便是犬伏幸姬。深夜带人前往崖底看坟,这个阴间想法都提得出来,设计个阴间魔犬自然也顺理成章。
照此推论,她应当是预先设好机关装置,再特意安排在这个时间,邀众人到场见证。
唯一的问题在于她对时间的把握——当日中午时分陆仁他们便与其相遇,之后也几乎都待在一起。
仅存的时间真的够供她设计这样一个精妙且宏大的障眼法么?
倘若当真如此的话,她要不就是时间管理大师,要不就深谋远虑,在同陆仁等人相遇之前,就预判了他们的行程并提前布下此局。
这样的布局难度高、风险大,一个不慎就容易翻车。但收益同样也显而易见的高。
当犬伏佐记当着他们的面表演空中飞人并不慎失败后,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目击证人,都能为犬伏幸姬提供不在场证明。
而且从柯南服部刚才的表现来看,他们几乎没有怀疑犬伏幸姬。
后者一提出有小路能上山,他们当即响应并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至少在案发的这一刻,犬伏幸姬已经暂时取得了他们的信任。
除去犬伏幸姬,嫌疑焦点自是对准犬伏家的剩余养子。陆仁他们驾车离开犬伏家住宅时并未藏着掖着,若有居心叵测之徒,必能觉察他们的动向。
接下来他只需尾随其后,效仿蜘蛛织网之姿,在暗处悄然布控,静待猎物一头撞进他的陷阱即可。
长女犬伏考子、医生犬伏知晃、胡渣男犬伏禅也。
目前来看,三人的嫌疑是均等的。没有说谁更可疑。
虽说犬伏禅也中午的表现有点失分,但也无伤大雅。毕竟在陆仁看来,这几位犬伏家的养子都是一样的人渣,犬伏禅也他只是提前暴露了本性而已。
在目睹了犬伏佐记第十二次表演空中飞人之后,陆仁理清了思绪,重新回归了现实。就在这时,柯南服部他们也结束了对案发现场的调查,服部开始用电话call他们开车上来。
先前为了抢时间,在肾上腺素的加持下,柯南他们几乎是凭着本能一路狂奔着往上冲。可要说现在再原路折返重走这趟险途,他们却是万万不愿了。
又不是自虐狂,谁乐意闲着没事给自己找刺激。
等一行人重新返回犬伏家后,服部喊了剩下的三位犬伏家养子,当着众人的面,开始陈述他们在案发现场的勘探收获。
“悬崖上面,确实有类似于火焰脚印一样的痕迹存在。”
“你确定?”毛利不可置信的问道。
“嗯。从距离悬崖大概二十公尺的地方一直到悬崖的边缘处,都存在着这样的火焰痕迹。就好像魔犬跑过后的景象。”
服部陈述案情时语调平铺直叙,既没有过多的修辞渲染,亦缺乏相应的情绪波动。
然而正是这般近乎机械式的复述,反令在场两位少女瞳孔震颤,她们下意识的互相抱紧对方。回想着服部所描述的那副画面,紧攥衣角的指节已然发白,突如其来的寒意浸透骨髓。
不知那寒意是来自山间的寒风,还是来自深藏在人们心中的恶念。
“光说足迹,传说中的火焰魔犬呢,你们亲眼看见了么?”见三人皆是摇头,毛利露出了然的神情,不屑道,“依我看这只是个障眼法而已。有人在山上泼汽油点火,然后伪装成有魔犬出没。”
听完毛利的反驳,柯南的脸色凝重了几分。毛利提出的这种可能性,他们自然一早也想到了。如果真如他说的这般轻巧,那事情反倒简单了。
“上面没有汽油的味道。而且每处火焰脚印之间的间隔也不尽相同,越是靠近悬崖,脚印间隔就越大。”柯南扭头看向犬伏幸姬,“你说是吧,幸姬姐姐?”
面对柯南突然的询问,犬伏幸姬愣了片刻,方才点头道:“没错,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听到这,少女们的神情愈发惊恐,“传说是真的?魔犬真的存在?!”
服部嗤笑一声:“这怎么可能?全是假的,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没错。“柯南颔首附和。尽管尚未参透凶手的作案手法,但他笃定这绝非魔犬所为。
所谓的魔犬诅咒,不过是精密设计的杀人诡计。
“凶手只是想把自己的罪行推给魔犬罢了。”
就在几人讨论之际,他们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十分高昂的男声,他用宛如唱戏般的咏叹调高声说道:“在这样信息化的时代中,居然还有人妄图捏造魔犬传说来搞的人心惶惶,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额,山村警官。”
来人正是群马警部、警察界的进步之星、命案侦破率百分之百、抱大腿第一人、撞鬼小王子山村操。
他的出现让原本紧张恐慌的氛围瞬间松弛了下来。
而且在刚刚摆完pose,耍过帅(自认为)后,他就迫不及待的开始询问毛利兰她们对自己刚才表现的看法。
这种轻浮放浪的行事作风引来了服部极大的不满。他皱着眉头,低声询问陆仁,“这家伙谁啊?”
“山村操啊,你不认识?”听到服部的询问,陆仁顿时惊讶不已。他还以为这两人早就互相认识了。
毕竟这两人都是抓鬼急先锋,按照常理来说,他们早该有所交集才对。结果他们竟然是今天才头一次打交道么?
“怎么着,他很出名?我为什么要认识他?”
“没什么。”陆仁压低声音,“你把他当作警察届的毛利老哥即可。”
“懂了。”
“请问,佐记姐她现在情况如何?”看着远道而来的警察,犬伏幸姬神情忐忑的询问起了自己姐姐的情况。
虽说从那个高度不做任何防护的摔下来,人估计是要不行了。但万一呢?
万一有奇迹发生呢?
“不知道。”山村操不出意外的让人再度失望了,“我来之前她就已经被救护车拉走了。目前的情况我也不清楚。”
“拉走佐记的正是犬伏医院的救护车。”医生犬伏知晃这时站了出来,“刚我的同事发来消息,佐记她在救护车上失去了最后的生命体征。”
“什么?”、“怎么会……”
听到这一噩耗,其他几名养子女的脸色全都变了。
犬伏幸姬哽咽着说不出话。
犬伏禅也同样一脸沉重的表示,“虽然不知道那只魔犬究竟背后是何人在操控,但那人一定对我们犬伏家怀有强烈的憎恨。”
犬伏考子对此也表示赞同,“没有错,八位养子女现在已经过世了一半。”
是啊,分家产的人少了一半,难过的都快笑出来了吧?
在陆仁的鉴定中,只有犬伏幸姬此时的内在情绪是悲伤的。而另外三位养子尽管表面神情凝重,实则内心都暗藏着不同程度的窃喜。
他们的沉默肃穆只是一副精巧的面具。
当然,这并不能表示犬伏幸姬的嫌疑就此洗清。
毕竟夺走她的生命和为她感到悲痛,这两者并不冲突。
犬伏幸姬此刻表现出来的悲伤,也只能说明她比其他人更会演。
在场的众人都清楚这一点。没有继续给他们哀悼的时间,毛利看门见山道,“既然剩下的人都在这,请你们分别说一下,案发当时,也就是晚上七点的时候,你们都在做些什么?当时的犬伏幸姬小姐和我们一同在山下看魔犬坟墓,有着最明确的不在场证明。”
犬伏禅也最先答道:“晚上七点的话,我那会大概在洗澡。”
“我是因为佐记一直没有回来,就走到外面尝试着去找她。因为直到现在她偶尔还是会迷路。”犬伏考子接着道。
“我那会一直在照顾母亲。帮她测量血压体温,喂流质食物。不过话是这么说……”犬伏知晃拉开和室纸门,尝试着为众人展示他的人证,“养母她一直昏睡不醒,恐怕暂时还没法为我作证。”
众人朝内看了一眼后又纷纷收回了目光,犬伏老夫人的情况他们都知道,可以说半只脚踏入死门关。
犬伏知晃嘴上倒是说得好听,称要等老夫人醒来后替他作证。然而老夫人能否苏醒尚且难说,即便真的清醒过来,是否还记得昏迷期间发生的事情,同样难以预料。
所以这个人证有和没有差不多。
毛利把目光放在剩下的两名养子身上,“你们呢,有人能替你们作证么?”
两人俱是摇头。“往常家里还有三名帮佣。但他们恰好都放假回家去了。”
倒也不出所料,毛利正要接着询问,一旁的山村操伸手轻拉了他一把,“毛利先生,这都是我们警方的活。”
你说的都是我的词啊!
考子疑惑道:“嗯?这位先生不是刑警么?”
“谁和你说他是刑警的?你们不知道他是谁么?”山村操显得比他们还要惊讶,“他可是毛利小五郎啊。”
“什么?毛利小五郎?那个名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