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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芸娘确实不想回娘家,娘家爹娘哥哥伤了她的心,以后会不会再走动不好说,哪怕没怀孕今年也不会回去。

袁玉竹的娘家人都在禹州,身子不方便去不了。

李芙蕖的娘家人都在大营子沟,周诚依然按照礼节送了礼。

袁牧因为买房的事越发不受袁夫子和杨氏待见。

大半年来袁牧给父母送的东西不少,粮食也没少送,加上刚买了宅子手上没有多少钱,袁牧就只给了十两银子。

想着来日方长,等挣到钱了再多孝敬爹娘一些。

老两口嘴上没说,表情已经告诉他不高兴,过年吃团圆饭没喊袁牧一家留下。

袁牧心里发苦,也不想去讨人嫌,一家人送了年礼就回自己家。

转眼,冰雪融化滋润了干涸一年的土地。

大自然很是神奇,去年枯死的芦苇、漫山遍野的草木野菜开始冒芽。

生命力极其旺盛。

今年几个村子村民都望着周诚这边,周诚不耕地种地,他们也不种,可闲着又让人心慌。

干脆继续挖河道筑堤坝,老人孩子们就去林子里瞧瞧有没有能吃的野菜。

四月初三袁玉竹生了个儿子,取名周袁霆。

三天后楚黛也生了个儿子,取名周楚青。

家里一下子添了两个孩子,越发热闹起来。

怀孕近七个月的陈芸娘肚子老大,是双胎。

风调雨顺的时候盼孩子盼不到,干旱时孩子们扎堆出生,周诚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复杂的心情。

不光是他家孩子一个接一个的生,各村的孩子都多了,不种地又没有任何娱乐和安全措施,娃娃自然就多了起来。

孩子多用水也就更多,李家父子帮着挖了两个水窖存水。

李母瞧着没心没肺成天傻乐的李芙蕖发愁。

凌媛娘、楚黛和袁玉竹都有了儿子,陈芸娘马上就是三个孩子的娘,就她女儿肚子一点动静没有。

愁死她了。

可又不能老说,说多了女儿压力大也不爱听,只能顺其自然。

当她听到李芙蕖说生孩子干嘛,一辈子没有才好这句话时,忍不住一个巴掌呼过去。

李芙蕖觉得现在的日子不要太快活。

相公有孩子就够了,相公的孩子就是她的孩子。

谁生的又有什么关系。

雨水全都下到了南方,江南水患严重,北地又跟去年一样严重干旱。

照西县的百姓有了去年的经验半点不慌,去年怎么过今年还怎么过。

六月,陈芸娘早产一个月生下两个儿子,取名周云麒和周云麟。

先开花,后结果果果果果......

二十二岁就有一个女儿五个儿子的周诚,拥着娇妻,在心中感慨自己是人生赢家。

这要在上辈子是做梦都不敢想的美事儿。

今年北狄人没再来犯,蝗虫也比去年少了太多。

周诚除了一直惦记着杳无音信的六子外,日子过的痛并快乐着。

五个小子实在是太能吵,声音一个比一个洪亮,晚上睡觉耳边是小孩的哭声,早上也是被孩子的哭声吵醒。

可爱的婴儿啼哭声变成了魔音,几个一起哭脑袋真的会炸。

周诚简直难以想象孩子们再大点会吵成什么样,会不会把屋顶给掀翻。

带孩子不比种地轻松,双胞胎刚满月周诚就累得快歇菜了。

总算亲身体验到他爸跟他说爹不是那么容易当的。

周诚决定去城里牙行瞧瞧有没合适的奴仆,买几个回来料理家中琐事,喜娘乐娘就能帮着照顾孩子。

已是七月,最多再熬两三个月就要下雪,有了雪就不愁没水喝。

粮食也有,养几个奴仆还是养得起。

明年老天会将两年未下的雨一次补上,幸好周边山林都不高,没有山体滑坡的危险。

几个村子的村民从开春后白天休息晚上披星戴月的挖河道,挖田地里的沟渠。

效果显着,起码不用担心明年村子被水淹的问题。

粮食也不是完全不能种。

水稻受不了暴雨摧残,可以种些水生植物比如慈姑、莲藕等。

照西县没人种植慈姑和莲藕,但这两样植物临县有百姓种植,禹州也有。

只是品种及肥力不足,产量极低。

亩产不到两百斤,不如种稻米小麦划算,因此种的人很少。

周诚不仅要买奴仆,还想去周边几个城镇看看能不能买到慈姑莲藕种子,没有的话就只能请彭敬从南方运些过来。

白天有李家几个媳妇帮忙照顾,孩子太多家里还是很缺人手,李芙蕖得留下帮忙。

李父李大壮和黄家父子挖河道,周诚便打算过两日带隋玉瞻一同去。

隋玉瞻风流倜傥的纨绔变成乞丐,又从乞丐变成山野村夫。

黄家兄弟干活儿他也跟着干活,变得又黑又壮,跟村里的庄稼汉没什么区别。

如今这副样子彻底被黄淑娟给嫌弃上。

不省自己的口粮给他,不给他洗衣服,更不愿嫁给他。

翻过年就满十七,郑氏开始着急她的婚事,主要还是怕她又把目光转到周诚身上。

惹周诚不高兴对黄家没一点好处。

却又不愿把她嫁给庄稼汉。

没想到的是,黄淑娟突然说她有了喜欢的男人,想成亲。

把郑氏的心吓得砰砰狂跳。

“你成天在家待着,喜欢上谁了?”

接触的年轻男子除了周诚和隋玉瞻就是表哥李大壮。

周诚要她女儿是再好不过,她立马就把人给送过去,奈何周诚从来都看不上。

隋玉瞻和李大壮肯定不行。

“许大。”

“啊?”

郑氏万万没想到她那想男人想疯了的女儿竟然会看上许大。

不过就是见了几面,连话都没说过一句,这就看上了。

郑氏只觉得匪夷所思。

到底是有多恨嫁,才会见个男人就想嫁。

先前退婚还一副要死不活,这辈子再也不嫁的死样子,这才过了两年,喜欢的男人都换了三个了。

“我不同意,你要嫁给他我和你爹什么嫁妆都不会给你。”

许大二十七,成过一次亲和离了还有个一岁的女儿。

许大对爹娘女儿兄弟都不错,为人厚道,是个踏实过日子的人。

他是周诚的表哥,只要他不像陈家兄弟一样拎不清,日后有周诚相助日子不会差到哪里去。

可郑氏实在太了解自家一山望着一山高,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闺女。

除非嫁的男人性格强势能压制住她,不然早晚得红杏出墙。

许大连沈氏都压不住,就只适合找个性格温顺的女子,日子才能过得下去。

她女儿还是别去祸害人了。

“为什么?”

“你自己瞅瞅你是能做后娘的人?那姑娘是个苦命的,再摊上你这么个后娘,还能顺顺利利长大么?”

黄淑娟差点被郑氏的话气哭。

“有你这样当娘的嘛,一点也不为我着想。”

“我正是为你着想才反对,许家去年才从深深里搬出来,日子过的清贫。

你吃不了那苦头就别去祸害人家,再等几个月,翻了年我跟你爹替你在城里物色一个,给你准备嫁妆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不要,我就要嫁给他。”

郑氏冷下脸:“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我和你爹的同意,由不得你不听。”

黄淑娟作天作地作空气就是仗着爹娘宠她,什么事都跟她好好商量。

郑氏态度强硬她就怕了,不敢再跟郑氏对着干。

许大日日闷头干活儿,压根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小姑娘看上。

跟沈氏和离后兄弟间的感情稍稍得到修复,一个沈氏就让他对女人有了心理阴影,现在是半点再娶的想法都没有。

县城的牙行没有周诚相中的人,两人又往隔壁县去。

快到密探县遇到一些去南边逃荒的难民。

离开故乡的原因太多,这些人不全然是因为懒没存够粮食。

总有不得不背井离乡的缘由。

逃荒通常是一个村子的人全都去。

带上粮食和值钱的家当,条件好的赶着驴车,条件差的就只能拉着板车上路。

男女老少脸上的神情无一例外全是凄苦,眼神中带着迷茫和惶恐。

刚从家乡出发,逃难的百姓没有周诚想象中那般瘦成人干。

见到马车来了会自动往两边让开。

等到粮食吃完,山穷水尽的时候就不会是这个样子。

隋玉瞻现在就是小孩子心性,不但嘴不贱了,还有颗赤子之心,热衷帮助他人。

这一年多被保护的好,能吃饱穿暖,没人跟他抢东西吃,忘记了做乞丐时的挨饿受冻的痛苦。

见有小孩盯着他手上的炒蝗虫流口水,大方的把一袋子蝗虫给小孩儿。

他最想跟周诚分享,奈何周诚实在不想吃虫子。

蝗虫抓了不少,一只没吃过。

周诚觉得照西县已经够穷了,没想到密塔县更穷。

越穷的地方买卖人口越盛行,好的送到州城府城京都等繁华城市,差的就卖给人做苦力。

全是十来岁的孩子,大的不到十五岁,小的十岁左右。

稍微壮实、机灵点的男孩五两银子一个,瘦弱木讷的三两银子,女孩就很便宜了,一两到三两银子一个。

价格便宜让周诚感到匪夷所思。

周诚问:“这些孩子都是家里糟了难?”

这么小的孩子就离开父母卖身为奴,性命握在了别人手,成了贱籍不能与良民通婚,即便终身不婚朝廷也不会管。

他们的孩子是家生子,也将终身为奴。

除了有月银外,做错了事轻则被挨打挨骂,重则发卖打杀。

周诚想想都替他们感到绝望。

他若是贱籍,绝对不拖累孩子,终身不婚不育。

想不到他周诚有一天也会干出买奴仆的事儿来。

堕落、三观逐渐扭曲。

人牙子陪着笑脸介绍:“这几个小子家里着急用钱都是自卖自身,丫头全是被家里人卖了。”

周诚点头,视线慢慢扫过二十多个半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