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东胜回头看了他一眼。
那目光,就像是柴波光在看着他,充满了上下等级的气息。
“你有什么事?”
黎江平听到这话后,顿时有些火冒三丈。
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么一个厂长从外面捡回来的工人。
谁给他的底气这么看着我说话,是不是太认不清楚自己了!
冷冰冰的说:“这么晚了,你在外面乱转什么,你……”
“工厂有规定晚上职工不能外出?”黄东胜打断。
还是那种上下等级的目光。
刺毛的黎江平内心深处嗷嗷叫!
恨不得马上冲过来抽黄东胜一个巴掌就好。
但这小子不知道对柴波光做过什么,成了柴波光面前最红的人。
他发难这小子,但要有正当的理由,不然柴波光肯定会找他的麻烦!
故而强行压制下了心里的怒火,说话都感觉有在崩牙齿的声音。
“虽然厂里没有明文规定……”
“那你就别给我废话。”黄东胜说:“看个大门还让你看出干部的感觉了?”
“指手画脚,啰里吧嗦,认不清楚自己是干什么的。”
丢了这话后,黄东胜直接扭头走了。
边上几个人全目瞪口呆的望着黄东胜。
我们是堂堂保卫科的,你竟然说我们就是一个看大门的?
你小子,不过是厂里一个最低级的职工。
竟然这么怼我们?
就算是于得乐这个厂长,也不敢在我们主任面前这么说话啊。
砰!
正当他们一片死寂的时候。
黎江平一拳头打在了边上的墙上。
把他内心深处所积压的火气,给全部发泄了出来。
边上保卫科的人看的一阵头皮发麻。
“黎主任手不疼啊。”
都感觉他们的黎主任受了很严重的内伤。
“呼!”
这一拳头之后,黎江平感觉到了手指上传来钻心的疼。
特别后悔冲动打这一拳头。
但很多人在看着,他不能丢了主任的脸。
所以故意手背在后面。
手疼的颤抖,很想抱着地上滚两下,然后吹一吹自己的那个手掌。
喊一声老子真疼。
好久后,对着其他人讲了句:“都给我听着,从今天开始,一律不允许厂里职工进出,为了工厂财产安全着想!”
熬不下去了。
他需要马上找个地方,看看自己手掌成了什么样子。
刚准备扭头走,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这……这不是白天来我们厂里的那个宝岛同志吗,王老板!”
“哪里?”
“丢,好像真的是,王老板这是给我们厂里谁送饭来了吗?”
黎江平赶紧回神看了过去。
不过这时候王老板,已经去了工厂那边的马路。
马路的边上,停着一台小轿车。
在他过去之后,车门打开,很快上车离开。
“宝岛来的同志,果然一点都没有错……”
黎江平脑袋有些木了。
忽然想到了什么般,问了边上的人:“小方同志我问你,刚刚黄德华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叫小方的男同志,赶紧指了指一处地方:“领导,从那边出来的。”
“那这个王老板呢?”
小方猛愣了下:“也,也是从那边出来的。”
“黎主任,你不会是怀疑王老板和黄德华认识吧?”
其他人听到这话后,也有些傻眼了。
这话未免也太荒唐。
黄德华那种流落到州城来的盲流,听说他家里还有个饿的面黄肌瘦的老婆,妹妹。
他这个生活水平的人,怎么可能会认识王天生这种宝岛同志?
可是,如果他们不认识,他们怎么会同时从那边走出来?
这特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绝对不可能这么凑巧,黄德华那种小盲流,绝对不可能认识往宝岛同志!”
黎江平怎么此时此刻像极了掩耳盗铃之人。
明明已经猜到了什么。
可因为黄东胜是他极度不爽之人,所以宁愿捂住了自己眼睛,也要说黄东胜没有这个本事。
关键是,别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这位充满了嫉妒之心的老同志。
砰的又是一拳砸在了墙上。
而且,还是刚刚那只手。
完了后,无比仇视的望着那边黄东胜的背影。
“我迟早要整死了那小子!”
“呸,马屁精,肯定是趁人不备,跑到柴支书那里拍了马屁!”
边上,叫小方的同志,望着他手:“主任……你不疼啊,这墙上全部粉的硬沙粒……”
此言一出,黎江平对黄东胜的嫉妒情绪,立马被手掌上的刺痛给驱散。
这下哪里还在意什么主任不主任的派头。
彻底忍不住了,蹲在地上就情不自禁的嚎了句:“疼啊!”
“送……快,快送我去卫生院……”
“ 疼疼疼,疼死了……”
很快,马上有两个保卫科的人,赶紧架着他去了卫生院。
一个晚上过后的二厂。
东边的太阳照常升起。
曙光给人世间镀满了一层叫希望的光辉。
二厂无数老墙上爬满的藤蔓,迎着这夏日里的风,静静地摇曳着。
上面的露珠,闪烁着剔透的晶莹之光滴落。
如果不是生存的问题。
二厂的环境,是真的好。
于得乐没有住在工厂里。
他家距离工厂也不是很远,外边一条街道,绕个弯就到了。
每天六点半起床,七点出门上班。
上班的途中,他会买一张报纸,看一看国家,和这个城市每天正在发生的事。
今天,也不例外。
州城晨报。
拿过来,刚打开,排头一个一个标题赫然映入眼帘,上面写着《全国改革英雄黄东胜准备南下承包》。
他大概的看了一下。
看的一阵感慨。
黄东胜这个人他是知道的,他也一直非常敬佩这个人,也对他有过很多的关注。
此时此刻他叹了口气,心里感慨道:如果黄东顺能够到邹城来承包我们二厂,那该有多好啊。
但他又很明白自己这是在异想天开。
就现在二厂这个情况,哪怕是神仙过来也没办法拯救。
想着想着心里突然一阵悲伤,看了看远处二厂的大门。
自己也不知道二厂未来的路在何方。
正发呆着。
厂里一个男青年同志小跑了过来:“厂长,厂长,张主任那边打电话到厂里来,让你过去一趟。”
“听他在电话里面的语气,好像有很重要的事情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