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过去,又是另一个夜晚。
王家未来家主,可谓上下三代器重之王罗昱,一身鹤纹团花锦衣,手中拿着折扇,走至码头边眺望远空黑夜。
码头前停放一艘两层高,五丈长短的奢华大船,迎风招展一“王氏”大旗。
两边一字排开仆役,船上华灯璀璨。
王罗昱微微闭目,心绪久久难安,任凭浪涛水花拍打在面上。
只觉得这天地顿宽,甚至有一种往后这天下尽在他手的感觉。
王家五代从商,横跨百余年,辗转于苏浙一带,期间贵人提携,却又最属眼前的两品朝廷命官,乌巡抚最为权重位尊,不可让他们不上心。
精心经营两方关系十多年,可能在此次六十大宴上达到空前。
只要抱紧这条大腿,说不得他们王家就要从他这一代走向巅峰鼎盛。
王罗昱一撩袖袍迈步上了船舱。
那温家的夫人虽然生的貌美,身材极品,还未有人一亲芳泽,但比之未来平步青云到底是沧海一粟。
大船驶离码头,顺着大河往七十多里外金陵方向赶去。
金陵号称不夜城,就是晚间坐船过去,到了地方也是灯火通明,完全不用担心什么码头关停的情况。
不少人又专门挑着晚上去,沿途刚好欣赏一番金陵夜景。
……
大船二层小楼之中,王罗昱同随行管事叙着话:“昨个那事成了没有?”
管事的名叫王奔,贼眉鼠眼,是王家一远亲,以前是混江湖的扒手,后来被人打断了腿,趁了关系来王家当了一管事。
辈份上算是王罗昱远房表舅,但是两人日常相处还是主仆相称。
经商吗,黑白两道都得沾点才能混的风生水起。
这王奔在当地跟几个地头蛇帮门都能牵上线,情报有门路,这才被王家看重提拔。
王奔搓手回道:“公子,那血玉帮还没回话,也没人来领赏钱,可能是想先避避风头。”
“昨个那事估计被温家压了下去,到现在都没任何风声传出来。”
王奔贼笑道:“不过也是,温家捅了这天大的篓子,哪能把这事说出去?”
“苏州织造府可是等着这批货,这一下被人劫了,虽然温家根本上不能怎么动摇,但是在官府的招牌还是砸了半边。”
王罗昱没有多说什么,点点头靠在软榻上歇息。
“对了公子,那什么叫思悬的?”王奔贼溜溜递去个狠戾目光。
“我毕竟以前是在道上混的,弄死个书生不是易如反掌?”
王罗昱摇着扇子,抬手压道:“他先前得了楚王妃赏识,暂时咱们王家奈何不了他。”
大船行驶平缓,随着水流起起伏伏。
两人谈话间,二楼雅间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
叩叩——
王罗昱眼皮不抬,轻唤一声进。
王奔收敛奴才的神态,摆足了管事的拿捏:
“公子让你进,你磨磨蹭蹭做什么!”
“还不快点滚进来!”
外头之人磨蹭不停,只是传出来丝丝交谈声:
“玉前辈你别冲动,让我先问问话。”
“你别教本座做事!”
雅间内两人不觉间坐直身子,眉宇间先是有点发懵。
玉前辈是谁?
“玉前辈...”
门外之人还在劝阻,就见雅间门板突然被一脚踹开!
嘭——
一长发绝美,却又浑身渗着阴冷的长腿御姐冲入雅间!
二话不说!
那玉柳腰肢一扭,手臂抡圆!
一道钢鞭裹挟寒气,宛若铁质蛟龙般直接甩向那扇着折扇的王罗昱!
王罗昱勃然色变:“你们..”
但话音未落!
啪——
钢鞭直直落到王罗昱脑袋上。
王罗昱愕然间立时脑袋炸开血花,半边脸没了影踪。
头一歪,四肢一蹬瘫倒在靠垫上,血如泉涌。
王奔面如土色,霎时间屎尿全流,浑身抖若筛糠。
“女侠...”
嘭——
又是一重鞭挥下,王奔脖颈被齐齐截断,轱辘轱辘倒在波斯毛毯之上转了三圈。
李卯在身后尾随而进,瞠目结舌瞧着眼前彪悍的玉前辈。
这是真彪悍啊....
李卯上前一步小声逼逼马后炮:
“玉前辈,其实可以问问话再杀的。”
玉白貉将钢鞭收卷归于腰肢,眼中噬人怒火中烧的红瞳柔和下来,一手叉腰,顶起那长的要命的美腿,淡淡道:“姐姐来可不是陪你过家家的,出手必见血,反正这地龙栖都在船上,有什么好问的?”
李卯无言以对,迫于玉前辈淫威只能闷声在房间里转悠,寻找那所谓装有地龙栖的木盒子。
玉白貉则老神自在坐在一红木桌边,饶有兴趣盯着李卯忙忙碌碌:“他们身上的钱,和这艘船可都是本座的了,你就慢慢找吧。”
李卯手里拿起桌上一红木盒,不假思索道:“自然都是玉前辈的。”
李卯瞧着红木盒子上的大红缎带,不禁心头微喜,三下五除二将缎带取下,打开红木盒子迫不及待往里看。
待到这地龙栖一到手,佐以自己的至阳真气,就是他跟师父发生点什么,师父估计也会变成小窝囊包,心里骂他两句。.
李卯待看清其中物件后,却愕然瞪大了眼睛,失声道:
“这里边怎么是...这是什么东西?”
玉白貉正使着钢鞭在王罗昱尸体上再度抽了几鞭子后,闻言抬眸不悦道:
“什么什么东西,地龙栖啊,还能是什么?”
“本座跟你讲,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帮你,你可别翻脸不认人要白嫖。”
李卯却一声不吭,提溜起来一根....
比他小一些的物件给玉白貉看。
“玉前辈,这长寿根难不成指的是这个根?”李卯无奈扶额。
这也太...
但讲实在的,若慧光老和尚说的圣灵觉长生真的有法子....
这长寿根他就可能还真有....
而且还挺壮...
属于是那种上了年纪,如狼似虎美妇都有点不能一口气吃完的....
眼瞅这那水灵灵一大根....玉白貉话语应声截断在后头,猛然红了脸,呼吸漠然一滞。
但或许是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妖媚大姐姐,如何也不能在人面前露了怯,无所谓道:“这...这不就是那啥吗,有什么好惊讶的?”
李卯面色古怪道:“玉前辈,我问的不是你用没用过,见没见过,而是那王罗昱带的盒子里,装的就是这东西,不是地龙栖。”
“什么?”
“玉前辈你杀人杀早了...”
玉白貉眸子一竖,言辞呵斥道:“船上这么多人,难不成就他们俩知道这长寿根的事儿?”
“什么叫本座杀人杀早了?本座是你长辈!没大没小的!”玉白貉伸出青葱玉指戳着李卯脑门儿。
李卯唯唯诺诺应答,不跟眼前这喜怒无常的长辈掰扯。
你大你有理。
虽然比那白毛圣姑的大眼睛小些....
李卯回头再度搜寻,确定这房间里确实没了第二个木盒子后,这才转身出了雅间,往下找那些已经被捆绑完毕的船夫问话。
……
船舱中,火光掩映,稍显昏暗。
玉白貉靠在一边柜台,漫不经心用钢鞭锐锋剔着指甲中的血垢。
李卯蹲伏在地,蒙着面,同一个年长些的船夫问答:
“你可知道长寿根?”
那船夫先是迷茫摇摇头,而后又迫切点点头:“小人知道!知道!”
“说。”
“今日早上我们少爷从府上出来前,就好像跟王管事说过什么,要送给乌巡抚的什么什么长寿根。”
“当时小的跟在一边不咋在意,但是还是听了进去。”
“好像是我们公子先跟乌巡抚通过气,那位乌巡抚知道要送那长寿根后,急信一封,迫不及待就让我们王家将东西送过去。”
“那东西要是料定不差,中午送出去的,可能现在已经到了乌巡抚的府上。”
“该死。”
李卯皱眉出了口气,起身满脸无奈,得,白跑一趟。
到了乌巡抚府上。
听说明天就是那巡抚六十大寿。
而且这东西还叫长寿根,只怕花钱给他买他指定不答应。
“你叹个什么气?偷过来不就行了?”玉白貉指出一条明路。
李卯沉默片刻赞许点头。
偷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能跟王家扯到一块儿的,多半不是什么正经老头。
送礼你就收?
把他六部监察使当什么了!
简直是放肆!
“这又是什么?”李卯抖落出来方才的小物件,又问道。
这东西能被王罗昱随身携带,肯定不是简单东西。
但是船夫摇摇头,显然不解怎么眼前这白衣公子突然给他拿出来一根....
难不成是要给他上极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