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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 > 其他类型 > 藤蔓向上 > 第一四一章 凌晨一点的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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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一章 凌晨一点的雪色

只是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但直至见到黄斋棠本人,奚午蔓才记起来,他是那小子的室友。

由于之前听说过那个人的名字,真正见到那个人时,难免稍微注意一下。

奚午蔓注意到他。

他并没有特别好看的容颜,胜在体态好,还很会打扮。

他顶着时下最流行的发型,衣服裤子鞋子都是时装周出的最新款。

他没有佩戴任何首饰,也不需要任何首饰作衬。任何首饰都只会显得多余。

以上,就是奚午蔓对他的第一印象。

黄斋棠是陪他表妹舒禾一起来的,舒禾也就读于A大,她追着一个A美的男生来的。

那个A美的男生,叫于轩翔,很巧,奚午蔓见过。他曾两次问她要微信。

世界真小。看见于轩翔的时候,奚午蔓的笑容僵在了嘴角。

“你也在这里,好巧。”一直认为奚午蔓是A美同学的于轩翔一看见她,就穿过人群朝她奔来。

然后,他听见吕树叫她“蔓蔓小姐”,他这才意识到不对。

“你叫什么名字?”于轩翔试探般问她。

“奚午蔓。”她说。

“卧槽?!”于轩翔满脸震惊,“真的假的?你真是奚午蔓?”

奚午蔓用微笑回应。

“不是。”于轩翔还是不敢相信,“你是A美的学生?”

“不是。”

“那你怎么会在A美听课?”

解释起来太麻烦,奚午蔓懒得解释,只回他微笑。

这时候,一个穿白色羽绒服的女生跑了过来,直接抬手搂上于轩翔的脖子。

“你在这做什么呢?”她的目光全程在于轩翔脸上,没有注意到奚午蔓,“准备吃饭了。”

不用问,奚午蔓就能猜到,那个女生就是舒禾。

舒禾的黑发简直跟绸缎一样,盘着丸子头,额前留着薄薄一层平刘海。

她的眉毛若隐若现,一双眼睛只有在看于轩翔时才会收了警惕。

她的鼻梁不高,鼻头上翘,倒很精巧。

最好看的莫过于她的嘴唇,恰到好处的厚薄、弧线与色泽。

但比她的嘴唇更吸引人的,是她耳上的心形红宝石耳钉。

由于黄斋棠的关系,A美的学生和A大的师生很快打成了一团。

夜幕降临时分,所有人围在一起吃饭喝酒,共度这小年之夜,实在热闹。

奚午蔓毫无灵感,也没有早早回房间画画的打算,便坐在秦教授身旁,静静听众人讲话。

同一时间,总有好几个人同时说话,他们聊不同的话题,吸引去不同的听众。

奚午蔓对他们讲话的具体内容不感兴趣,她只是想听他们说说话,试图在混乱中找到某种秩序,以此找回之前支撑她画画的感觉。

这场宴会直到零点过才结束。

大家喝得醉醺醺的,但都还保留着最后的理智,足以互相道别,回到各自的房间。

凌晨一点,雪落如花。

奚午蔓站在窗前,想象着雪花的触感及在掌心融化后留下的一点水。

那是怎样的感觉?

她打开窗,上半身完全探出窗外,伸手去接落下的雪。

可雪不只落在她掌心,还落在她脸上与衣上。

大脑无法判断是安全还是危险,也无法判断身体的轻盈是由于醉酒还是失重。

她看见橙色的灯光由远及近,看见雪花从眼前坠落,像快速靠拢的白色星星。

后脑与脚踵所触到的是柔软的冰凉,男人倒着出现在她的视野。

“你在做什么?”他问。

她闻到他身上的酒气,被风雪一点点濯涤。

她抬了抬眼皮,看向旁边的建筑,二楼有个房间的窗户大开,灯光刺得她的眼睛发疼。

她闭上了眼,不看那灯光。

“你从楼上摔下来了?”

也许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也许是他的话音被风声所遮蔽。

雪花慢慢消失,夜幕变成天花板,入眼的是室内刺眼的灯光,她闭上了眼。

她记起,风曾轻轻拂过脸庞,短暂的温热过后,凉意更浓。

冬日正午的阳光有暮夏傍晚的余温,松针深处,琥珀透着茶花的红。

只淡淡的一瞥,她沉湎于那艳丽之中,不知疲倦地放纵。

直到淅沥变作滂沱,直到黎明破开夜色。

枕边的男人很安静地睡着,奚午蔓悄声下床,穿上衣服走到窗边。

雪还在落。

窗外有人在奔跑,在雪地上留下第一行脚印。

晨风清新,奚午蔓能分辨出其中松柏枝的气息。

她绾起头发,趁还记得凌晨一点的雪色,拿了调色板与笔,作画。

吕树敲门的时候,她的衣上已沾染各色颜料。

她说没时间也没心情吃饭,吕树只知道她是忙着画画,完全没想过,她的房间里还有一个刚被她们的说话声吵醒的男人。

吕树送来三明治和咖啡,奚午蔓在门口接过,就关上了门。

奚午蔓端了咖啡,把三明治放在床头柜。

男人闭着眼睛,她以为他还在睡,转身继续往画布上涂抹彩色。

橙色调的风景,比冬日的篝火更温暖,比深秋的细雨更透净,比仲夏的星河更美丽,比暖春的阳光更柔情。

那是艺术家编织的美梦,是藏匿于风中的情话。

也许,那话会传到世上的某个角落,会有人用心地听,在朗朗月色下轻轻应和。

连续三天两夜的不眠不休,她完成了所有画作。

计划要回A区的前一晚,秦喻章来取最后的画。

在那之前,吕树到奚午蔓的房间为她收拾行李,在垃圾桶里发现那晚做爱留下的痕迹。

吕树不动声色,收拾好行李,一件件搬到车上。

奚午蔓计划坐大巴和高铁,只方便随身带手机纸巾等必需品。

等奚午蔓回到A区后,吕树才会开车把行李送回A区。

搬最后一个行李箱时,吕树还是没忍住。

“你跟谁发生关系了?”吕树开门见山地问奚午蔓。

奚午蔓正坐在窗边的扶手椅上看书,听见吕树这样问,竟一脸茫然。

“是不是小年那天晚上?”吕树又问。

“我不知道。”奚午蔓说的是实话。

她对那晚的男人毫无印象,也从没记过那晚发生的事。

她关注的只有凌晨一点的雪色,及会将隐晦的情话传给某个她未曾去过的角落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