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门缓缓开启,刺目的白光从缝隙中倾泻而出。
徐行眯起眼睛,适应着突如其来的光线。
本以为门后是无数的武装人员在守株待兔。
可没想到,单纯只是一条由青石板铺成的仿古通道,并无一人看守。
通道两侧,斑驳的岩壁上浮雕着无数的龙冈风格神只。
可这些雕像的风格却极度矛盾,像是被人强行捏合的集合体:
白莲圣母面容慈悲,却生着八臂,每只手中握着滴血的法器。
无生老母端坐莲台,裙摆下伸出无数触须般的根茎。
弥勒佛笑容诡异,肚脐处裂开血盆大口。
其他被改造为白衣观音、以及吸纳民间关羽崇拜,赋予“护法武神”身份,用于凝聚武力抗争的象征的关圣帝君的雕刻不一而足。
徐行甚至还看到了拱卫在石门两侧,作为降魔护法的战神,哪吒、孙悟空形象的雕刻。
这哪吒不似三坛海会大神的威仪,却更接近婆罗门教夜叉的狰狞。
而孙悟空?
干脆就是獠牙外生,尖嘴猴腮的原着形象,如果不是手里的武器看着比较熟悉,甚至都很联系到孙悟空… …
而这些雕像。
无一不是眉眼低垂,妖目怒视。
在幽暗中泛着诡异的光芒,仿佛正在注视着每一个经过的生灵。
“呵呵。”
徐行颇有些嗤之以鼻的摇了摇头。
踱步而过。
通道尽头是一道浮刻着三个太阳的巨大影壁。
“果然是三阳余孽… …”
徐行毫不迟疑,绕过影壁。
眼前突然豁然开朗!
如果说之前的实验室已经算是大型溶洞的话。
那这个大厅可以称的上超巨了,整个大厅的空间丝毫不亚于一座足球场大小!
徐行眼神微眯,立刻就发现了大厅中央矗立着的巨大青铜鼎。
和两边用铁索连接的一排排石碑,以及中间的甬道和… …分列两侧的黑衣人。
再抬眼望去,甬道的尽头,是一座由百级台阶构建的方形高台。
高台半悬于溶洞高处的岩壁,俯瞰着整个地下空间。
“欢迎小友来访。”
山主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修行路上人生寂寥,今有同道登门何等幸哉?哈哈哈哈哈哈!!”
徐行目光如刀,缓步向前。
丝毫不在意分立两旁黑衣人那吃人般的眼神。
他扫过青铜鼎上斑驳的铭文,那些扭曲的符号仿佛在蠕动。
徐行冷笑一声,声音在空旷的大厅中回荡:
“三阳余孽,也配称同道?”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锁子甲,感受其中防御法阵能量波动的反馈。
山主的狂笑在他耳中格外刺耳,那笑声中夹杂着无数冤魂的哀嚎。
徐行能感觉到,那些被铁索束缚的石碑下,正有无数怨气在翻涌。
“你以邪信为由、血毒为引,炼化生魂,妄图逆天改命。”
徐行缓步向前,每一步都在地面上留下一片焦黑。
“你他妈的有什么资格并称同道,啊?!!”
他抬头望向高台,眼中闪过一丝悲悯。
那些台阶石缝里的乌黑是什么不言而喻。
他的手掌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为那些被血毒侵蚀的生灵,为那些被炼制成血晶的亡魂。
“《庄子》有云,以道观之,物无贵贱;以物观之,自贵而相贱;以俗观之,贵贱不在己,既然在天道看来,万事万物没有贵贱高低之分,那人和猪狗又有什么区别?小友为一群猪狗愤慨,难道是要替天行道吗?”
山主肆意的笑声愈发响亮:
“哈哈哈哈哈,小友即为道门中人,当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天,需要你去行道?!”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那是天地的事,你好大的逼脸,敢把自己抬到天道?”
徐行一边嘲讽着,一边向前踱步。
“哈哈哈哈哈,所谓善恶,即积一辈子功德都无法消业还待来世,那岂不是更加说明这辈子要恣意妄为?小友当知,我辈修士即已为神,修的就是这一世,所谓三阳我即为白阳,即为未来,未来已来,小友何不共襄盛举?”
徐行听到这揉杂了佛道的邪说,心中忍不住一阵腻歪。
多大的逼脸敢把自己称为神?!
“老逼,你莫不是没听过一句话,善恶若无报乾坤必有私?”
“哈哈哈哈哈哈,小友莫逞口舌之利,你这句话是出自《西游记》第八章吧?”
山主依旧显摆着自己的博学:
“小友莫不是真把《西游记》当成自家传承了?可悲可叹呐,善恶若无报,乾坤必有私,说的是善恶是有报应的,如果没有报应,那么天地也就有私心了,小友即然说我不配与天道相提并论,那你这话不也是把自己抬高到天地?”
“打你妈的机锋。”
徐行嘴角一撇,手中暗自掐诀:
“劳资说的是… …作为乾道修士,劳资宰了你就是出于私心!!!”
话音未落,徐行的指节在玉符上捏出裂纹,然后对着不远处的青铜鼎激射而去!
就在这时,鼎中突然升腾起一阵血雾。
然后迅速凝成万千鬼面般的模样扑来!
比起之前在外部区域遇到的驳杂血雾相比,鼎里的血雾明显更加精纯!
徐行岿然不动。
掌心稍握,灌注有纯阳真气的玉符瞬间爆开,血雾在触及纯阳真火的瞬间灰飞烟灭。
“哈哈哈哈哈,多么精纯的真气啊!”
山主的声音裹挟着金石之音,震得铁索铮鸣:
“小友可知,这鼎中封存的,是千百年来我教无数前辈先贤熔祭的海量血毒?!”
高台突然亮起血色光晕。
直刺的青铜鼎上飘荡着的那些类似鬼脸的血团发出无声的哀嚎。
徐行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仿佛看到了万千无辜人惨死前的模样。
攥着的指甲已烙进掌心血肉。
他想起保安室金属床上的驴友,想起实验室痛苦哀嚎的实验体,想起无疾而终的师父。
喉头涌起的血腥味被他生生咽下,嘴角却扯出森然笑意:
“好得很,省得我费心超他妈的度,正好一网打尽。”
“是啊,好得很,正好小友登门,万事无缺了。”
青铜鼎突然剧烈震颤,鼎身上的饕餮纹被血色沁满。
徐行靴底碾碎地面的青石板,真火顺着经络在皮下奔涌。
迎着那群拱卫在青铜鼎周围的黑衣人疾驰而去!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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