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接到电话的时候,冗长的会议还在继续。
苏黎世的高管尽数到场,正襟危坐,噤若寒蝉,整个会议室里只能听见靳泊礼冷淡而锐利的声音。
周淮推门而入,略过所有人急促的走到靳泊礼的身边,弯下身子覆在他的耳畔,压低了声音。
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见到那位只手遮天的掌权人陡然蹙眉,神色瞬间阴沉下来,一抹厉色从眉眼间滑过,让人胆战心惊。
大家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会议室内的空气凝滞,稀薄的让人呼吸困难,靳泊礼的手在桌面上轻扣,沉如冰潭的黑眸微抬,带着暴风雨来临前的汹涌。
他倏尔笑了笑,未达眼底,吐息都布满了森然的寒意,口吻又沉又缓,“两个小时内,把人给我找到。”
周淮低头,“是,先生。”
会议解散,人群渐渐离开。
靳泊礼冷淡的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点,“在哪。”
眉眼沉沉压下,“乖乖回来,我不计较。”
——
班霍夫大街上到处都是人。
彩灯装饰在马路两侧,在中心区域有一棵耸立的圣诞树,上面满是五颜六色的丝带和彩灯,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纷纷扬扬的雪花从天空上飘下,白雪皑皑,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许多人站在圣诞树前打卡拍照。
顾听晚的眼底也染上了绚烂的灯火,在人流中享受着宝贵的时间。
靳苏琦对自己突然想来的计划非常满意,她笑眯眯的眨了眨眼,骄矜的昂起下巴:“怎么样,偶尔玩一次还挺有意思的吧。”
顾听晚甜甜的点头:“是呀。”
有意思是有意思,但是后果可能吃不消。
反正已经甩掉保镖跑出来了,暂时不去想那些。
三个东方面孔的女孩,鲜活生动的街边穿行,一颦一笑在人群中格外抢眼。
没多久便有人过来搭讪,眉眼深邃皮肤白皙,站在顾听晚的面前想要她的联系方式,她礼貌的拒绝,男人睁着一双蓝色的眼睛瞧她,温柔的轻声:“做朋友也不可以吗?”
靳苏琦皱了皱眉,满脸警惕的挡在她的面前,十分严肃。
“不好意思,她是我大嫂,已经结婚了。”
男人讶异的挑眉,极其歉意的说了句sorry转身离开。
大嫂,结婚。
嘴巴真会跑火车。
顾听晚望着男人的背影默默道:“挺帅的。”
而且还很绅士温雅。
靳苏琦瘪嘴:“没大哥帅。”
她抻了脑袋过来:“你喜欢?”
小女孩的表情很不会藏,忧心忡忡的,真是怕她说喜欢,顾听晚忍不住的笑,也不忍逗她,“不喜欢,只是觉得帅。”
靳苏琦松了口气,她瓮声瓮气:“你要是真喜欢,我就去帮你把那个男人叫回来了。”
顾听晚挑眉,略有意外,就听见她的声音继续传来:“追求自己的幸福嘛,我是支持你的。”
虽然她大哥可能会发怒。
顾听晚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看到靳泊礼发来的消息,已经是逃跑的一个小时后,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威压和沉沉的冷意。
她乖巧的找了个咖啡厅进去坐下,把名字发过去等着人来。
连五分钟也没有,保镖们已经到了咖啡厅外,并没有进来,只在外面站着,人高马大的迅速引来了游客们的注意。
咖啡厅里不只有她们三个,还有几位客人,瞧见这种情况也心里发虚,连咖啡也没喝完便匆匆离开,直到咖啡厅里只留下了她们三个人。
靳苏琦压低声音:“来的这么快,肯定是早就知道我们在哪,一直在盯着我们呢。”
逃掉了。
但没完全逃掉。
她轻叹:“哪里都是大哥的地盘,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顾听晚也是第一次深刻意识到,靳泊礼的势力范围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恐怖,她慢条斯理的喝了口咖啡:“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在伦敦和他们玩猫抓老鼠游戏的时候,他们早就知道你在哪,陪你玩呢。”
靳苏琦面如土色。
怪不得每次玩完以后,大哥也不训她。
现在看来,她好像才是被逗着玩的那一个。
刚要开口感叹有一个专制独裁、手能伸到世界各地的大哥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江初小声的提醒。
“靳先生来了。”
顾听晚几乎是下意识的抬头。
咖啡厅的门打开,轻轻的一声,感觉卷入了外面的冷空气,冷的她起鸡皮疙瘩。
靳泊礼漫不经心的进来,里面西装革履,外面套着件黑色的大衣,颀长的身影笼罩下来沉压压的阴影,店内光影浮动,映的他脸庞锐利,如墨般的眸子望过来,暗淡而阴沉,让顾听晚一瞬间生怯。
分明旁边还有别人,但那双眼睛只看着顾听晚。
压迫冷漠,不加掩饰的占有。
他淡声:“玩够了?”
顾听晚没有犹豫,提着自己的东西小心的朝着男人走过去,主动张开双臂投入他的怀里,声音闷在他的胸膛,软趴趴的,“玩够了。”
靳泊礼抱着怀里的人转身走,留下靳苏琦和江初俩人面面相觑。
周淮随后进来,温声:“大小姐,江小姐,我送你们回酒店。”
——
车里有点热,顾听晚把围巾和帽子摘下来,露出来那张姣好漂亮的小脸。
她倒是会知情识趣,把东西放在一旁,默默的坐过来哼哧的抬起靳泊礼的手臂环在自己的腰上,进他的怀里。
靳泊礼说不追究便不追究,低眸睨着她从上车便小心放好的袋子,语气冷淡:“买的什么。”
小姑娘露出了一副‘你终于问啦’的表情,喜滋滋的拿过来,“送你的圣诞礼物。”
是一条褐色的斜纹领带,上面暗色的花纹,有一个小蜜蜂的刺绣。
靳泊礼垂下眼帘,心里涌出一股陌生的情绪,他静默几秒,才抬起眸子,“买这个,是真心的送我做圣诞礼物,还是在讨好我,怕我生气。”
有些质问的语气。
他本不是这般计较的人,送他礼物不管什么目的,礼数上他应该道谢才对,可克制不了的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