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楚州很远的西北,陆长州他爹他娘收到了他和梁春宜写的信。
陆长州他爹陆大龙是跟着领导人一起打的革命,要不是他想建设大西北,他就和其他战友一样留在京城了。
因此在军区,他职位很高,家也是一幢独栋二层小楼。
陆大龙拿着信提着包裹,龙行虎步进屋,把包裹往地上一放,姿态狂放不羁地坐在沙发上,朝厨房大喊。
“媳妇!媳妇!快下来,长州和他媳妇来信了!”
“哎呀!”罗素英喜笑颜开地从厨房跑出来:“信呢?在哪里呢?”
“这……”
陆大龙刚举起来,就被罗素英一手抢过去:“我看看。”
“让我也看看啊。”陆大龙着急地凑过去头。
他长得十分魁梧,声音听着也五大三粗,看起来很不好惹。
但在罗素英面前,就像老虎被拔了胡须,媳妇说啥就是啥,信被抢过去也就自己凑过去看,根本不敢再去抢。
罗素英同样着急,电话里听说陆长州这次寄过来了他们的全家福,还有两个宝宝单独的照片。
她和陆大龙就一直期待着了,今天终于等到了!
刚打开信,往下倒了下,两张相片先滑了出来。
罗素英眼疾手快地接住,一看,便笑得见眉不见眼:“哎呦,这就是我那两个大乖孙,真好看,看着就是活泼有力的。”
陆大龙在旁边急的跳脚了,也不敢上手抢:“媳妇,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一个人看也没意思,罗素英拿着照片和他说:“这是大的叫吉宝,这是小的叫乐宝,听着这名就让人开心,还是儿媳妇会取名。而且你看,怕我们不知道谁是谁,还专门在下面写了名字,一看就是春宜的主意,长州才没有这么细心呢。”
陆大龙看着照片上两个大胖孩子,就跟观音画上的福娃娃一样,搓着手心里直痒痒:“就可惜不在咱俩身边,不然咱俩一人抱一个,多美!”
罗素英十分赞同地点点头。
两人又看着一家四口的全家福,罗素英细心地发现,梁春宜脸上的笑容和之前结婚时拍的不一样,看起来很自然,也很幸福。
她戳戳陆大龙:“看春宜和长州,他们是不是感情更好了?”
陆大龙:“都结婚那么久了,肯定越过越好!”
罗素英想想也是。
两人又赶紧看信。
信的内容多是梁春宜写的,陆长州只写了一张纸,一句话——家里一切都好。
梁春宜则写了吉宝和乐宝从出生到现在的变化,还写了她对她们的思念,她特别感谢她们。
又用隐晦的话语问问她父母亲人的具体情况。
看到这里,罗素英叹口气,陆大龙浓黑的眉毛也皱了起来。
“唉!”罗素英摸着照片说:“想到春宜她们一家人,我心里就难受。你说这世道怎么了,明明对国家有贡献的好人,非下放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别乱说!”陆大龙突然严肃了语气:“国家自然有国家的道理!”
罗素英也知道形势,不再说话,只能看着自己两个乖孙让自己心情更好。
陆大龙拆开包裹,里面的东西果然分成了两份,有一份明显是更合适农场那边用的。
“春宜也是不容易。”
陆大龙把给农场那边的东西拿出来,和罗素英说:“那边肯定也想看看春宜现在的日子,看看吉宝乐宝,咱们现在就过去。”
罗素英把照片往信封里一装,站起来:“走!”
西北冬天是干不了活的,太冷了,而且土地被冻得很硬,人力开凿太费力。
但是农场的冬天除了种地,还有各种各样的活,这里有养猪场、有榨油的作坊、有食堂、开荒队、挖渠队等等。
冬天农场也有人去开荒、挖渠,农场这么多人,肯定不能白白歇这么久,歇这么久,吃饭都是问题。
农场的坏分子,当然是干最苦最累的活,去开荒。
就算陆大龙夫妻俩和从部队退下来这里当农场长的战友打了招呼,希望能暗地里照顾一下。
不过也只是保证这些人不平白无故受欺负,活还是要干,太优待了农场长就会有事。
因此罗素英给亲家一家送了很多穿在里面的保暖衣服,保证不会冻着,外面还是破破烂烂的袄子,预防有心人找事。
梁春宜寄来的也多是这些,还有就是些楚州的特产。
陆大龙和罗素英也不能光明正大去找亲家,得先找农场主,用思想教育的理由把他们叫到农场办公室。
梁春宜的妈妈林书墨看到那两张照片,眼泪瞬间噗簌簌落下来。
“真好,真好。”她摩挲着照片,眼里都是笑。
她和丈夫没做错,事先把春宜嫁出去是对的,陆长州是个有责任心的好孩子,亲家一家人也好,春宜才能在她们的庇佑下过得这样好。
“别哭,别哭。”罗素英最看不得人哭了,特别是美人哭。
林书墨虽然因为在农场干活黑了,脸上皱纹也出现了,但依旧很漂亮。不是外表,是气质,只看一个背影都让人喜欢。
当然林书墨容貌也很美,梁春宜就遗传了她和梁文正脸的优点,才长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大家现在都好好的,是开心事。”
林书墨擦擦眼泪,贪婪地看着那两张照片上的梁春宜,还有两个孩子。
梁文正同样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眼角也有泪花。
“谢谢你们,亲家。”
陆大龙豪放地一摆手,拍着他肩膀:“都是一家人,说啥客气话。”
梁文正被拍得一个趔趄,罗素英上去就是一巴掌拍陆大龙身上:“也不看看你多大力气,亲家能受得住你的力吗!亲家,别在意这粗人。”
“没事没事。”梁文正尴尬地摆手,趁人不注意揉了揉肩膀。
陆大龙和罗素英也没有在农场多待,把照片留了那张全家福给林书墨,又送了他们一堆东西,很快走了。
林书墨和梁文正在窗户目送着他们离开,低头看看一家四口幸福笑着的照片,眼里又重新充满了希望。
*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梁春宜抄了好几本书,心情很好。
但是这几天晚上她却发现陆长州眉头越皱越紧,好像遇到了什么难事。
晚上他又皱眉,梁春宜没忍住抬手给他揉了揉:“你怎么了,天天都皱着眉?”
陆长州眉心感受到柔软温润的手指,下意识一怔,随即一股热流从胸口涌上来。
他握住她的手:“没什么,部队的事。”
梁春宜知道部队机密不能多打听,但她也知道现在国家并不是处处安稳的。
她送书的计划得尽快了,她已经想好了主意,就是不知道实行起来会不会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