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显儿并不知,自己额中有一枚冰星印记浮现,只是觉得体内有什么东西在绽放,那是未成熟的冰芝雪莲在突破定魂丹的封印后完全开放,瞬间融进她的身体,这才让她本来冰芒级的灵力连升两级。
身体一阵痉挛,苏显儿仰倒在床上,脑海里突然排山倒海般涌现出许多画面。
那些画面仿佛下雪般,纷纷扬扬落在她脑子里,犹如无数细小的雪花融化进她的脑海,浸得她全身一片冰凉。
苏显儿在床上蜷缩着身体,四肢抽筋,不停抖动,身体又痛又冷……
在清衣楼的五年,其实她是靠着一颗怨毒之心活下来的。清衣楼并不是一个像思云山一样容易修炼的地方,每一个修炼者都需要付出极大的忍耐力和毅力。
虽然在清衣楼的修炼过程很痛苦,但苏显儿心里甘之如饴,因为她知道自己在这个地方会变得强大。她一直等待着灵力冲破冰境的那一天,她有足够的能力报仇雪恨的那一天。
终于等到出关的那一天,苏显儿完成了自己的第一个任务,但同时也意识到自己的灵力还需要提升,因此将自己一直以来想做的事暂时搁置下来。
过去的很多事她本以为自己已经淡然,但当记忆再度涌现时,仿佛重历般鲜活真实,再度给她的心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
记忆从她记事起帧帧浮现......
二十年前,苏显儿不叫苏显儿,也不叫夏雪怡,而是叫于微,来自黎平郡的一个富商之家。
于微刚学会走路时,在家中的宅院玩耍,那时父亲于志还会偶尔抱起她。家中下人起初都当她是千金之躯,日常也会嘘寒问暖着。
虽然身为女儿身,祖母并不待见于微,但由于家中殷实,却也没有怎么苛待她。而家中长辈给她取名为于微,却是意即微末的意思。
那几年,除了亲情淡漠,于微的日子还算安生。祖母虽待自己寡淡,父亲忙于经商,但母亲夏琴待自己是极好的。
一日,四岁的于微在院子里追着蜻蜓玩,一直追进了祖母的房间。
祖母王仪坐在雕花藤椅上摇着扇子,厌恶地看了她一眼:“整日只知道跑来跑去,一点女孩子家矜持的模样也没有。”
小小的于微手足无措地站在门边,看着祖母一脸厌恶的神色,不知道说什么好,立即退到外面的门边。
这时母亲夏琴提着裙摆从外面恭眉敛目地走进来给婆母请安,王仪依然还是那副厌恶的表情:“夏琴啊,你说你都多大的人了,还没有你女儿起得早。”
夏琴讪讪地笑道:“母亲,我昨日受了风寒,头疼得厉害,所以今日起得晚了些。”
王仪收拢扇子,拿扇柄指着夏琴道:“你说说你,一天到晚什么事也没做,所有事都是下人做的,天气这般炎热,你还感染风寒,唉。”王仪说着捂着额头,感觉很头疼似的。
“老夫人,你没事吧。”王仪的贴身婢女梅香赶紧走上去扶着王仪的手臂,同时给了夏琴一个严厉的眼神,“还不赶紧走,看把老夫人都气病了。”
梅香本是下人,却因为夏琴性情软弱又不受老夫人待见,反让夏琴看她的脸色行事。
“要家世没家世,要才学没才学,若不是一张脸长得漂亮又有孕在身了,志儿怎么会把她迎进门。”见夏琴走了,王仪对梅香吐槽道,“当年还以为她怀的是男胎,结果生下来是个女儿。”
“是啊,那于微倒是跟她一个模子刻出来,是个美人胚子。可是老夫人,你看于微一天天的,衣服不是黑的就是湿的,一点也不像个女孩。”
“美人胚子有什么用,以后嫁出去了还要倒贴嫁妆,就是个赔钱货。”
于微手里捏着蜻蜓站在门边听着,虽然年纪尚小,她还听不太懂,但她知道这个祖母不喜欢自己,也不喜欢母亲。
于微朝院外走去,不小心磕到一块石头,一扑爬摔在地上,膝盖都磕破了,但她强忍着疼,强忍着快要流下来的泪水,自己站了起来。因为她知道,除了母亲,没有谁会真正关心自己。
几年过去,于家大院的下人们都知道这个家的夫人和小姐只是名义上的夫人和小姐,在这个家里一点份量也没有。
当家养家的是男主人于志,做主持家的是老夫人王仪,渐渐地,下人们也对夫人和小姐怠慢起来。
因此于微年纪虽小,却也知道如果自己摔倒了,除了母亲,不会有人来搀扶自己。那些仆从当她空气一样从她身边走过,甚至有时还嫌她挡路了。
吃晚饭的时候,夏琴把女儿抱在膝上,喂她吃玉井饭,但于微不吃玉井饭,一手去抓桌上的云片糕吃。
夏琴轻轻打了一下于微的手:“小微,现在不是吃零嘴的时候。”
于微嘟囔道:“我今天还没吃过呢。”于微说着指了指桌上那碟云片糕。
“今日没拿零嘴给你吃吗?”夏琴看了看站在桌边的婢女怀玉一眼,那怀玉一副惫懒的模样站着。
怀玉看了老夫人一眼,解释道:“我下午拿过零嘴给小姐吃了,是小姐自己不吃的,可能这会儿又想吃了吧。”
“那零嘴少吃就少吃了,女儿家别养得太娇生惯养。”王仪喝了一口粥,漫不经心道。
怀玉脸上露出几丝笑意,老夫人都发话了,以后她伺候小姐也不用太殷勤了。
“来小微,多吃一点,多吃才会长高高,知道吗?”夏琴没答话,只是对于微说道。
于微咽着嘴里的饭,眼睛却盯着桌上的云片糕。吃完饭,夏琴又夹了一个枣栗馅的包子给于微吃,于微吃了几口就不吃了。
“小微,听话啊,多吃饭身体才会变得更强壮,长大了以后才会更漂亮。”夏琴把剩下的半个包子依然递到于微嘴边,也许于微以后的伙食就只剩一日三餐了,她必须让她每顿多吃一点。
于微不想母亲不高兴,因为母亲很少有高兴的时候,只得把包子全咽了下去。但她一点也不喜欢吃这个枣栗馅的包子,甜得发腻,但祖母喜欢吃,因此饭桌上的包子永远都是这个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