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 章 悲催的拓跋布克
启阳宫的沉香地衣上交错铺着贡来的金丝银线毯,玄色织金牡丹纹锦缎将十二扇雕花槛窗遮得严严实实。
燕太后裹着紫貂镶东珠大氅歪在暖玉榻上,鎏金手炉里混着炭火气,热浪滚滚熏得梁柱上垂落的八宝璎珞流苏都在发颤。
“母后!请相信儿臣!”说完拓跋布克伏地跪拜不起。
五尺高的珐琅熏笼铸成麒麟踏云状,兽首口中吐出的银丝炭火噼啪啦炸响,烤的拓跋布克的额头沁密出点点汗珠。
掌事宫女从外面踏着寒风进来,先在门口站了一会,生怕自己带进来的寒气会惊扰到正在假寐的燕太后。将身上的寒气烘烤驱散完,这才重新端起食盒往殿中走。
走至嵌螺钿紫檀案几上,宫女将牛乳血燕羹端到太后面前,碗里腾起的热气,正与错金博山炉里逸出的青烟缠成诡谲的云雾。
另一宫婢捧着缠枝牡丹纹手炉进来,炉内埋着高丽参片与沉香木屑,暖铜盖子上的孔洞漏出的青烟,在太后缀满南海珍珠的绣鞋边绕成游蛇般的纹路。
“太后娘娘,陛下此刻正在朝阳殿与几位大人共商国事,传话来说是晚些时候再来给您请安。”
听到这个消息,太后原本平静如水的面容微微一沉,思忖着皇帝此举背后的深意。
不来?
哼!
这分明就是要把事情推给自己处理啊。
“皇帝身子不好,入冬后格外虚弱,怎么这个时候了还在议事。”
贴身宫女上前,小声回道:“回太后,皇上身边的全公公说,几位大人是为赈灾之事来的,还说皇上发了好大的火。”
燕太后面色凝重沉默不语,她对这帮唯恐天下不乱的大臣很是厌烦。
偌大的国家,哪天不死人,不过是天冷冻死几个百姓,偏偏夸大其词怂恿皇帝赈灾救济百姓。
想起下首还跪着人呢,于是止住了话头,抬手一挥让宫女悉数退下。
锐利无比的眼眸如同两道寒光,瞬间扫过始终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的拓跋布克。
手指不停地捻动着珠子,发出轻微而清脆的声响。
半晌,端起身边的茶盏,慢条斯理的品了一口,这才开口道:“克儿,你自小没了生母,所以哀家一直对你疼爱有加,你调皮闯了祸事,哀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尽办法护着你,一次次地饶恕于你。只要你老老实实跟哀家说出实情,或许哀家还能规劝皇上保住你的亲王之位。”
拓跋布克一阵慌乱,心急如焚,同时也有点心虚,难道羊皮卷的事被太后知道了?
“咯吱——”
积雪压断朱檐下冰凌的脆响惊动了檐角鎏金风铃,
燕太后意有所指的说道:“瞧,这些冰凌啊就是不知足,原本挂着挺好的,偏偏要壮大自己,结果承受不住重量掉了下来,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何苦来哉。”
拓跋布克膝下的金丝银线毯突然硌得骨头生疼,风铃的碎玉声响正撞在他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上。
见他还是不说话,翡翠佛念珠突然停了转动,
";儿臣不敢!儿臣万万不敢呐母后!请母后明鉴!";喉间翻滚着涩意,他重重叩首时,怀中赤金兵符烙得胸口发烫,忽然就明白了为何让他带着兵符返京。
殿内一片寂静,唯有炭火偶尔发出的爆鸣声。
良久,上座的太后才缓缓开口:“克儿,你可知此事关系重大,并非哀家不信你,只是传言可畏。”
拓跋布克抬起头,眼神坚定:“母后,定是有人蓄意陷害儿臣,儿臣愿意…”
“你说被人陷害,可有证据?哀家再问你,你此次同大梁靖王合作,他允你什么好处,让你不惜在这寒冬腊月出兵边关,皇帝举全国之力供你此次出征,又为何听说你的军营连饭都吃不饱!你给哀家说说,这些作何解释?”
拓跋布克心头酸涩,一时竟不知从哪句为自己辩驳。
连日来发生的诡异之事让他心神恍惚,同靖王的合作他也确实存了私心,这些都是无法宣之于口的。
一个是不能说,一个是说了没人信。
燕太后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
“传哀家懿旨,”掌事宫女立刻进殿,
太后威严的声音响起:“睿亲王拓跋布克私通梁国,即日起夺双龙兵符,禁足奉先殿。”
然后对着心腹宫女道:“即刻把懿旨传给皇帝。再传黑甲军带睿亲王去奉先殿思过。”
拓跋布克一脸的灰败,清楚此刻怎么解释都无用,只能寄希望于皇兄能够相信他。
于是给燕太后磕了个头:“儿臣不能给母后拜年了,提前恭祝母后福体康健,万寿无疆。”
这边乔菁菁与澹台舟从燕国回来,则直接去了潼关军军营。
还有3天要过年了,两人决定犒劳一下全军,过个肥年,再去庄子上看看,给些技术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