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墨铮那出来,路过李锦儿门前的时候,她的屋内依旧透出温暖的烛光。
回来的路上,他想了一路,思绪纷飞。
李拂衣的眼神里满是复杂,两人从小相依为命,某种程度上,知姐莫若弟。
虽然她平日里总是表现得谦和有礼,修炼时更是勤奋刻苦。
但她骨子里的那份好胜心,其实比自己还要强烈。
他曾偶尔瞥见过她对大师姐的艳羡,以及那些迅速被她掩饰起来的嫉妒,这些都深深地刻在了李拂衣的心里。
曾几何时,自己的资质最差,阿姐尚且因他的资质平庸而有一丝喘息的机会。
然而,如今在天泽峰上,李锦儿却成了那个难以翻身的垫底。
资质、修为……
哪怕是还没有筑基的小师弟花剑堂,所表现出来的悟性和灵性也非常惊人。
李拂衣心中明白,对于一向要强的姐姐来说,这种内心的煎熬定是日益加剧。
他轻叹一声,停下了脚步,目光穿过窗棂,投向那依旧明亮的烛火。
看着那挺直了脊背的身影,她此刻定是在马不停蹄地加紧修炼。
可身为散仙的他明显感知的得到,她周围的灵气波动是那样的滞涩和缓慢。
某些东西,只有跨过一定境界,才能明白其中的关窍。
阿姐她……若是一直在天泽峰上,的确是耗费光阴。
哪怕她拼尽全力,哪怕耗尽寿元,也很难摸到蹬仙劫的边,更何况升界。
师尊的话是诚恳的,他日若是他们升界了,阿姐又何去何从?
到时候辈分极高,想要再找个合适的道侣也不容易。
倒不如趁着现在有他、师尊、整个师门撑腰,她还青春年少,替她寻一个好的成家立业。
若有个万一,在缥缈界她也能有个家。
趁着这股子冲动,他快步走了过去,敲响了李锦儿的房门。
听到里面的动静,他轻声唤了声:“阿姐,是我。”
里面的脚步声加快了,下一刻门就被向里打开,李锦儿的声音伴随着温暖的烛光倾泻了出来。
“拂衣?这么晚了找阿姐,有什么事吗?”
李拂衣在门前踌躇了片刻,心中涌起一丝不忍。
这件事情关系到姐姐一生的幸福,必须果断处理。
他深吸了一口气,走进了那间满是烛火的温暖屋子。
李锦儿正坐在桌前,手里提着茶壶正在给他倒水,烛光映照着她专注的侧脸。
听到弟弟的脚步声近了,她抬起头示意他坐,顺手就把冒着热气的茶水送到他面前。
李拂衣轻声开口,语气温和而试探:“阿姐,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他照着和缓的试探着说了一点,李锦儿一直默默的听着。
偶尔点头应和,这让李拂衣感到意外,也让他稍微放松了一些。
随着话题的深入,李拂衣逐渐放下了心中的拘谨,把自己的想法缓缓地说了出来。
“……阿姐可愿意?” 终于问出了心中最重要的问题,感觉心中的重担似乎也随之卸下了一半。
没想到李锦儿却迟迟没有答复,而是静静地凝视着李拂衣,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过了足有一盏茶之后,她问了句:“拂衣,你喜欢大师姐。”
语气甚至是坚定而平静的。
他本能地想要否认,却被李锦儿的坚定眼神给阻止了。
她微微一笑,带着一丝自嘲:“大师姐是人中之凤,我自然是比不上她的。”
“你和师尊都喜欢她,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她的声音渐渐低沉,带着一丝怅然:“这样明媚、美丽的女子……如果是我,我也会喜欢的……”
李拂衣见状汗都急出来了,“阿姐!不是你想得这样的,我只是……只是怕……”
“担心我修为不济,你们不在了,我会孤苦伶仃。”李锦儿接过了他的话,声音平静而清冷,“我听明白了。”
她抬起头,脸上带着微笑,但双手却紧紧地抓着衣裙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既然你问我……”
一字一句地说:“我不愿意!”
这答案倒是不出预料,但李拂衣没有预想到她对着自己的情绪也这般的对抗。
李锦儿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疯狂,忽然有轻声反问:“你刚问我心仪之人吗?”
“有啊。”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欢喜,每当想到那个人,她的心就像是泡了甜糖一样,脸上的酒窝也不由得深陷。
李拂衣眼前一亮,脑海里瞬间筛选了紫辰剑宗平辈的师兄弟们,还是没猜出是哪个。
“阿姐看中的是谁?我去求师尊替你提亲。”
李锦儿听后,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她的酒窝仿佛盛满了幸福,“阿姐我喜欢的人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在这天泽峰上。”
“我何尝不知道自己的修为低微,拍马也赶不上你和大师姐。”
李锦儿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自嘲,但更多的是坚定,“可只要能留在这天泽峰,哪怕是多留一天,我也心满意足。”
终于能把深藏在心底的爱意吐露出来,李锦儿看着面前整个人都僵住了的弟弟,忍不住笑得畅快淋漓。
她终日小心翼翼,太久太久没有这样无所顾忌地放纵一回了。
一阵沉默之后,李拂衣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不可置信 “阿姐……你喜欢的人是师尊?!”
他紧盯着李锦儿,眼中满是复杂,“你……是认真的?”
李锦儿的笑容中带着一丝决然,她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不是因为悲伤。
豁出去了之后,终于能够坦诚自己的心声。
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坦然,“没错,我就是喜欢他。从拜师的那一天起,我的心就属于他了!”
李锦儿的唇边勾起了一抹苦涩而自嘲的弧度,眼眸中满是混合着无奈与疯狂的复杂光芒。
她的声音仿佛从灵魂深处流淌出来的,带着慑人的笃定和绝望:“在这天泽峰上,除了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师弟,又有谁……不曾……在心底深处,默默地……爱慕他呢……”
她站起来,走到门边哐得一声推开了房门。
慵懒得倚在门框上,望着外面的暮色夜空,犹如叹息:
“走吧……”
“回去吧……过了今夜,我们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