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申绿赜家,管如让管太守和几位官兵等候在门前,自己与绿赜一起去取红发带。
申阿花此时并不在家,申绿赜也不奇怪。自从绿赜从洛都回来之后,她经常不在家。‘申阿花’要么去谁家溜达,要不去粥铺帮忙,绿赜现也已习以为常了。
她哪里知道,‘申阿花’老是不在家,一则是寻剑,二则想念百里西,三是怕与绿赜待在一起太久身份暴露。
申绿赜打开衣橱抽屉,想去取那条红发带,但抽屉里并没有发带的影子。
申绿赜有些意外,便转过身对管如说:“这发带前天我还系过,放在这里,今日怎么不见了?”
管如催道:“你再仔细找找。”
趁申绿赜找发带的间隙,管如迅速整理了一下思路:申绿赜称发带前天还带过,前天她未去过清水河,就排除了前天发带遗失在清水河边的可能。死者是昨日死亡,而绿赜昨日送绣品时间颇长,她究竟干什么去了?会不会她在路上丢了发带,被人捡了去?
见申绿赜找不到红发带,管如拉她在床上坐下,问:“也许前天你带着发带出门,在路上遗失了发带?”
申绿赜摇摇头:“不曾遗失,清楚记得前日晚上我把发带放在橱中抽屉的,今日无端不见了。”
“妹妹,昨日你究竟有没有去过清水河?”
“没有。”
“那你送完绣品后,又去了哪里?”
“送完绣品,领了银钱,想着欧善曾送我一张床,便想把领来的银钱给他作买床之资。”
“也就是说,那段时间你去了堂皇街临淄名士欧善处?”
“对,可是他不在家,我没见到他。”
“那他家里的仆人总应该遇见吧?”
申绿赜摇摇头:“你不知道,欧善家中只有两位仆人,都不在家。我坐在他家门前坐着等了一会儿,便回家了。”
“你在他家门前等的时候,可有遇见熟人?”管如又问。
“没有遇见熟人?蓝缕街穷门寡路,在堂皇街认识人少。再说前日天气不太好,街上行人寥寥无几。姐姐,到底发生何事?昨日清水河可是淹死人?”申绿赜直觉不是好事。
管如也不瞒他,点了点头。
“清水河淹死了人,也与我无关,为何问我这许多事?”
“凶案现场有这条红布带,上面绣工精美,是你的手艺。那人是被人打死后抛尸河中。妹妹,你定要与我说实话,你可是在清水河旁见到了什么?告诉姐姐,我们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
申绿赜瞪大眼睛,霍然站起:“姐姐,我真没去过清水河。”
看着申绿赜坦荡的眼神,又联想到绿赜当时去洛南营时的勇敢,管如觉得绿赜没有骗人。她想了想,又说:“或者昨日有人将发带偷了去?昨日有谁来过你家?”
“昨日,欧善让四个人搬床过来,就是我们现在坐着的床。”申绿赜说,“欧子我信得过,绝非顺手牵羊之人。再说,哪有人偷红发带的啊。”
“也许是送床的人拿的?”管如问。
绿赜茫然摇了摇头。
“妹妹再想想,可还有别人来过你家?”
绿赜否认:“原本苏波倒是常来,但这几日回春堂盘点药材,他也不曾来过。”
管如点头:“妹妹再仔细想想,可有别人来过?这红色布带在清水河边捡到,或许是有人想嫁祸你也未可知。我先回去了,如果官兵下回让你去临淄府衙,妹妹莫与他们起冲突先跟他们走,我定会为你找寻事情真相,还望妹妹仔细想想前因后果,下午我再来寻你,可好?”
申绿赜点点头,送管如出去。管如在门前与管太守详述情况,建议先回去临淄府衙议事。管太守听从管如建议回府,管如则先去了欧善府。
欧府大门紧闭,无人开门。欧善其实就在府中,他领着两位仆人去了暗室铸剑。尚疆将剑托他照管,他藏得很好。但如今百里西将烟布剑藏起,他又要寻找烟布剑又要看顾苍布剑,忙碌与否且不去说,对于他一个剑痴而言,还总担心剑被人偷去。他曾对尚疆拍胸脯保证苍布剑定不会丢的,所以他想出了一个办法,他把苍布剑剑鞘藏好,在剑身外又覆了把剑,将真剑掩盖。
管如在欧善府外拍门时,他刚刚完工且与两位仆人将暗室东西整理好,将暗室门关闭。
欧善与仆人走出来时,听见拍门声,仆人目光望向欧善。欧善此时身体疲累,示意仆人吃些干粮便去休息,他也准备上床睡觉,且不管门外何人,尽皆不理。管如拍门,无人应答,便先领着官兵回临淄府衙。
伍离一直在暗中观察百里西,百里西说是在煮粥,却常常走神。她经常轻笑出声,看上去心神十分愉悦。
今日粥铺中食客不少,这些食客与其说是来喝粥,还不如说是来瞧人更准确些。百里西风姿绰约,今日她巧笑倩兮,引得食客中几人心神摇荡,心猿意马。
有位食客踱至柜台处,问:“小娘子有甚喜事?说出来让大家高兴高兴。”
百里西没答话,只等着他付钱,可他见到百里西放在柜台前葱白玉手,便刻意将自己的手附上她的手,还轻轻摩擦了下。
百里西无端被轻薄,哪里能忍?她立即抽出自己的手,当即就想把他的手给打折。但抬眼一见粥铺那么多人,才歇了刚才心思,眼神狠狠剜了他一眼。
伍离等得着急,索性幻化成人形,点了一碗粥,就坐在一位男子对面同桌喝粥。
百里西让伙计将粥捧至其座位前,伍离边吃边想:这百里西果真天人之姿,本有大好前景,听仙君说她还曾与轮转王定亲。轮转王何许人物,何等风骨?百里西偏偏不选,反而瞧上了残暴不堪、满腹心机且视人命为草芥的百里南。百里南魂飞魄散,不知百里西如今是否后悔?她为百里南下界,百里南死后不满一月,她却在这边笑语盈盈,媚态百出,怪不得书中常说女人善变,果然如此!难道他又与轮转王搭上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