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阳光炽热地洒在大地上,一名身材瘦削矮小的倭人士兵按照日常惯例,手持一只木桶,缓缓走向附近的浮云河,准备为营地打来清凉的水源。
这个山谷面积有限,容纳不下上杉谦信所有军队,所以有两万余人的军队驻扎在山谷之外,需要从浮云河中打水。
然而,当他走近河边,准备俯身取水时,却意外地发现河水与往日大不相同——今日浮云河中的水似乎被一层厚重的泥沙和杂质所污染,显得格外浑浊,失去了往日的清澈;同时,水位也比往日高涨了不少。
倭人士兵不满地嘀咕了几句,声音中带着几分抱怨与疑惑。
“这河水怎么变得这么脏?难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在上游胡乱洗澡,把水搅得这么浑浊不堪?”
为了弄清真相,倭人士兵决定向上游走几步,试图找到污染的源头。
他小心翼翼地迈过湿滑的河岸,抬眼向河面望去,却在这一刹那,眼前的景象仿佛将他拖入了一个噩梦。
宽阔的河面上,不再是往日波光粼粼、平静如镜的景象,而是漂浮着各式各样的杂物,残破的木板、断裂的木柱……更令人心惊胆战的是,一具具泡得发白的尸体,如同漂浮的幽灵一般,在水面载浮载沉。
在这个战乱频仍的时代,偶尔出现几具浮尸并不足以引起太大的震惊。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远远超出了倭人士兵的想象——仅仅水面上漂浮的尸体,就起码有数百具之多,它们或仰或卧,或相拥或独立,构成了一幅令人心碎的画面。
倭人士兵强忍着内心的恐惧与恶心,仔细审视起一具靠近岸边的尸体。
那熟悉的发型、身上穿着的特有皮甲样式,都告诉他一个残酷的事实——这分明就是他的一名同胞,一名倭人士兵的尸体!
这一刻,倭人士兵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了心脏,他悚然后退几步,脸色变得苍白如纸,怔了片刻才勉强回过神来。
为了更清楚地了解发生了什么,他迅速转身,手脚并用爬上一棵大树,站在树顶极目远眺。
上游的景象更加触目惊心——更多的尸体与各种杂物密密麻麻地顺水漂流而下,宛如一条真死亡的冥河,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倭人士兵的心在颤抖。
“出大事了!”
这一刻,他连滚带爬的跳下大树,连打水的桶都顾不上提,只是跌跌撞撞地沿着来时的路跑回营地。
上杉谦信在接到紧急消息后,火速赶至浮云河边。
他缓缓走近,逐一审视着被拖上岸边的几具尸体,每翻动一具,他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随后,他的目光转向那宽阔的河面,只见大片尸体随波逐流,夹杂着各式各样的漂浮物,缓缓飘过,这一幕让他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直江景纲!该死!”
上杉谦信怒不可遏,即便隔着威严的面具,那份深藏的愤怒也如同火山般即将喷发。
然而,在此时此刻,无论是他还是周围的将士,都还不知道直江景纲其实已经战死。
连平日里冷静沉稳的宇佐美定满,此刻也装作在认真勘察现场的模样,远远地躲在了一旁,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被上杉谦信的怒火所波及。
上杉谦信愤怒过后迅速恢复了冷静。
他略一思索,根据水流的速度和时间,进行了一番快速的推算,结果却让他心中猛地一惊。
如果乘船顺风顺水而下,确实只需要一天的时间就能到达这里。
从他们的大营位置仅仅依靠水流到这里,至少需要两天的时间。
如此一对比,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忍者部队,立刻探查归途,每一寸土地都要仔细搜查!”
上杉谦信毫不犹豫地对身边的忍者下达了命令。
忍者们是他情报收集与探查的重要力量,此刻正是他们发挥作用的时候。
但即便心中有所准备,当忍者们迅速传回的报告证实了上杉谦信的猜测时,他的心还是不由得一沉。
一名身受重伤、满身血污的忍者艰难地回报。
“归途之上,至少有超过一万的敌人埋伏!”
随着埋伏被发现,张议潮与戚继光也不再隐藏身形,他们从隐蔽之处走出,列阵扎营,当道而立,彻底堵死了上杉谦信可能的后退之路。
原本,张议潮与戚继光计划在上杉谦信意识到主营有变、慌忙撤退的途中进行截击。
然而,他们的计划却被上杉谦信识破了。
此刻,上杉谦信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事情真的已经发展到最坏的地步了吗?
他望着河面上那些漂浮的倭人尸体,心中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
主营那边的情况,想来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直江景纲虽然败了,但还保留着一战之力,能够暂时牵制住汉军;而最坏的结果,就是直江景纲已经败亡,汉军已经大获全胜,自己这3万大军已经彻底成为了孤军。
现在看来,这最坏的结果恐怕真的已经成了无法改变的事实。
汉军与倭人之间,就连兵力对比也发生了根本变化。
汉军在总兵力上已经超过了上杉谦信。
宇佐美定满也意识到了情况的严峻,向上杉谦信建言道。
“主公,我军可迅速砍伐木材建造船只,只要渡过浮云河,未尝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此时前后皆敌,确实只有渡河逃命一途。
面对这样的提议,上杉谦信却只是轻轻哼了一声。
现在临时建造船只能建造多少?
以汉军用兵的老辣,根本不可能给他太多时间建造船只。
就算能逃出去,恐怕也是只身逃亡罢了。
失去了手下的精锐军队,那么就失去了在樱花国立足的根本。
即使汉军不赶尽杀绝,老对手丰臣秀吉又如何会给他东山再起的机会呢?
苟延残喘还有什么意义?
上杉谦信缓缓取下腰间的酒葫芦,以宽大的袖袍轻轻遮掩,从那精致的面具下,直接将一葫芦烈酒倒入口中。
饮罢,他随手将珍爱的酒葫芦一掷,那葫芦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最终落在远处的草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极乐地狱之端必有光明,云雾皆散心中唯有明月。 二十二年繁华一梦,荣花一期酒一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