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呦~诶呦~摔死我了~疼死我了!”
一个卖菜的老汉跌倒在地叫唤个不停。
他的身边还散落着两筐干蘑菇。
这个时候就一定会涌现出一大群社会观察员来口吐评论。
“诶呀!都怪这辆马车!跑太快了!在城里还驾的这么快,这可真是有钱就可以无法无天了!”
“这马车一看就是外地来的,咱们这边可没见过这种样式的马车,外地来的都不懂规矩!”
“诶?这不是那个……”
“哪个?”
“就是……你们不记得了吗?上个月好像被撞的也是这老汉吧?”
“啊?……好像还真是他!他怎么这么倒霉?怎么总被马车撞呀!”
“是呀,这么大岁数了,卖个菜你就在路边卖呗,在大道中间瞎转悠什么呀?这下好了,摔断腿了吧?”
“也不知道这马车上的贵人能赔这老头多少钱?”
“看这老头伤的不轻,少说也得赔十两银子。”
“确实撞得不轻,你看他叫唤的有气无力的,估计伤到内脏了吧?”
“不是,你们都在这叭叭叭的说,怎么都不上手扶一把呀?”
“(ˉ▽ ̄~) 切~~你咋不扶?”
“我……”
“你什么?”
“我不敢!”
“为什么不敢?”
“我曾经扶过一个摔倒的老头,结果后来让那老头冤枉是我推的他,白白赔给人家五十个铜板。所以我……”
“你被讹过钱你还有这善心?你怎么就知道这躺地上的老头不是讹人的?”
“有没有人报官呀?”
“不知道,管他呢,看看热闹得了,爱谁报谁报。”
“这车上的人怎么还不下来?大冬天的冻死了,再不下来,那老头躺地上怕是挺不了多大一会儿就得嘎了!”
“死了的话,那事儿可就大了,哈哈,那热闹才好看呢!”
“你们可真是闲的,这么冷还站大街上看热闹说风凉话?!”
“你不闲?你不闲你来多管别人的闲事?你才是闲的蛋疼!呸!”
“有种你再给我呸一下试试?”
“嘿?怎么着?跟爷爷耍横是吧?我就呸你了怎么地?!我呸我呸我呸呸呸!”
热闹还没开始热呐,看热闹的人先打起来热热身。
嘿,还别说,打的还挺精彩!
无影手对无影手。
嘴炮对嘴炮。
北方冬天打架一般不会用腿的,因为穿的棉裤太厚,抬腿费劲,还容易lǎi开裤裆。
社会观察员们都不用移步,转个身就可以看另一个热闹。
今天这场热闹赶的妙啊!节省了时间成本,同一时间看了两场。
卖菜的老头却对此恨的咬牙切齿,心说你们添什么乱嘛!没有人帮自己架秧子起哄,他还怎么讹人家钱?
而此时的毛毛则是一脸淡定纹丝不动的坐在驾驶员的位置上。
围观群众都以为他这个车夫是在等着车厢里的主人发话,以为他惹了祸吓傻了。
而实际上毛毛压根儿就没打算麻烦车厢里的主子,这点小事他能处理好。
只不过他给人的外在感觉是一个青涩的毛头小子,面无表情的样子就有点像吓傻了似的。
可谁又能想到呢?人家毛毛实际上是一位武功高强、身经百战的侍卫长。
所以说嘛,他怎么可能驾车不看人把人撞了呢?
毛毛停下车没有半分惊慌,要不是因为那老头一声惊呼引来了一群人,他都打算直接驾车走了。
这等小把戏!还真当他毛毛大人是好骗的吗?
“毛毛,怎么停下了?怎么围了这么多人?”徐焕再次走到车厢门边问。
“姑娘别出来,有个老头故意往咱们马车上撞,估计是想要讹钱,这才引来了一群人围观。
我打算冻他一会儿,给他点教训,等会儿县衙的官差来了,我来处理。”毛毛的口吻像是对于处理这种事情熟门熟路一般。
碰瓷的?
不知为何,徐焕心里有点莫名其妙的兴奋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她骨子里其实是一个不安分的女人?哈?
“距离诗会开始还有多长时间?”徐焕先确定一下要是搞事情会不会耽误正事。
“时间很充裕,还有两个时辰。”
“既然如此,那我……”徐焕露出一抹坏笑。
“姑娘别!”毛毛不想他家姑娘出手,这样岂不是显得他这个侍卫长很没用?
晚了。
徐焕划拉一下子推开了车厢的门,眨眼间就站在了车板上。
毛毛一个激灵跳下车,刚想拿梯子,只见徐焕冷着一张脸,居高临下的说:“不必了,你上来坐好。”
徐焕要展现出一种‘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的气场给众人看。
毛毛又乖乖的一跳,坐回了驾驶员的位置。
围观群众一看,马车里出来的竟然是一个小姑娘,还是没戴帷帽的小姑娘,顿时惊呼了起来。
随即七嘴八舌的又评论起她来了。
“不戴帷帽就出门,这姑娘可真是不知羞耻。”
“这姑娘一看穿的就不像个丫鬟,可哪家小姐敢这么大胆抛头露面呀?”
“长得比我家那个童养媳好看多了,嘿嘿嘿……”
“她肯定是外地的,头发怎么那么短?”
“依我看有可能是外国的吧?”
“这姑娘看起来不是个善茬!”
有些话徐焕听见了,有些没听见,她用审视的眼神在人群里扫射了一圈。
全是闲得蛋疼的老爷们儿!
这时候打架的那两个也归队来看这边的热闹了。
徐焕冲着人群问:“你们都很爱看热闹?那都说说吧,怎么回事?”
被撞的老头纳闷的抬头问道:“你不该问问我吗?我是被你撞的受害者!”
徐焕就像是没看见他一样,对着人群说:
“看戏还得花钱,可看热闹不仅不用花钱,而且还有参与感,挺好的!
来吧,继续说,别停,让我听听是什么原因让你们逼停了我的马车。”
Σ(⊙▽⊙\"嗯??
(owo?)!逼停?
(lll¬w¬)逼?
(ー`′ー)谁逼她了?
群众们面面相觑,都懵了一下下。
不过,肯定有嘴欠的,一定会最先站出来逼逼叨的。
“是你的马车撞了卖菜的老汉!我们不是来看热闹的,是来作证人的!你的马车把人家撞个半死,赔钱!赔钱!”
参与感来了!
“对!我们是来做证的!赔钱!赔钱!”
“赔钱!赔钱!”
“赔钱!赔钱!”
“赔钱!赔钱!”
一声高过一声,大冬天喊口号能暖和点。
这秧子架的躺在地上的老头很满意,哀嚎声也跟着声讨声一起此起彼伏。
徐焕比划了一个‘收’的手势,然后踮着脚、伸着脖子往大马前头瞧了瞧,“哪里有人呀?没有啊?”
(owo?)!老头这一会儿功夫都被忽视两次了,他心态有点要崩啊!
“小姑娘,是我,我在这呢!”
徐焕侧头睥睨了他一眼,“嗯?你怎么在我的马车侧面呢?撞人不应该是在前面吗?”
这?
对呀!
社会观察员集体把目光投向了躺在地上的老头。
用无声的眼神在质问他,要求他给出合理的解释。
老头一时语塞,他一个碰瓷的,能干这种勾当的脑子都不傻,正面撞大马,那不是疯了吗?那不得一下子当场吐血身亡啊!
所以他肯定是从侧面扑上去啊!
而且那个位置拿捏的还得十分有分寸,这一步是非常有技术含量的。
需要扑在大马眼睛往后一点点的位置。
扑慢了,就扑倒马肚子上了,人家不刹车直接就没影了。
扑太快了,那就扑马头上去了,直接撞飞就没有下文了。
只有这个眼睛后面一点点的位置,才能给大马吓一跳本能的躲那么一下,车夫也会跟着本能的拽一下缰绳。
这一拽缰绳,马就停下了,他正好趁机一套行云流水般的动作让半拉身子钻马腿中间去。
躺在那,既可以挡住车不让它走,也可以让围观的人一眼就看出来他是被撞的受害者。
可从来没有人会注意到被撞的人应该是在马前面还是马侧面的问题。
“诶呦,救命啊!疼死我了!”他想转移话题。
徐焕依旧睥睨着他,看他表演了三遍‘痛苦的要死要活’这个镜头之后才问他,“你觉得治疗你的伤得花多少钱?”
老头眼珠一转,伸出五个手指头。
一般有钱人看见五个手指头,都会说“五两”甚至还有地主家的傻儿子会说“五十两”。
可……
徐焕惊讶的说:“哇塞,你是大夫的亲爹吧?看病这么便宜?才五个铜板呀?”
这回换老头惊讶了,他怀疑眼前的姑娘怕不是脑子有病吧?这么豪华的马车怕不是借的吧?
“五个铜板怎么够呀姑娘!最少也得五两,我老汉看你是个小姑娘,没敢多要你钱,估计后面我自己还得往里面搭进去不少看病的钱呐!”
社会观察员没有得到老头为什么在大马侧面的解释表示很不开心。
但是对于老头没有多要小姑娘钱这件事表示还是很能接受的。
“是呀姑娘,五两要的真不多。我爹上次扭了腰,看病还花了三两呢!看他这躺地上都不能动了,估计腿是废了,要五两真是不多了。”
这句长评得到了周围人的纷纷点赞和置顶。
徐焕点点头,“确实不多!”
老头欣喜的伸出了手等着给钱,“谢谢姑娘!”
徐焕嘴角轻轻上扬,“老爷爷,你为什么躺在我的马车侧面呢?你倒是说说呀?
还有,我不理解你有病干嘛跟我要钱呀?不应该跟你的儿子要钱看病吗?我们认识吗?不应该呀?我不认识什么乞丐呀!”
社会观察员们马上又出了新的评论来推翻刚才置顶的那条。
“你这老汉不会是碰瓷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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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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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肯定是看人家的马车豪华,就想讹人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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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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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小姑娘说的对,要真是马车撞的你,你应该躺在马车的前面才对!你这一看就是自己故意扑上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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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赞+99
全员置顶!
这几乎接近真相了!
老头气的胸口起伏,但还得继续演下去,毕竟他是一位专业的碰瓷演员,基本的职业素养还是有的。
“诶呦,你们欺负老实人哟!我老头子是个穷人就活该被你们欺负吗?你们撞了人还不给钱,我这就一头撞死在你们的面前以证清白,看你们怎么跟官府交代?!!”
就在老头脑袋撞地前的0.01秒,一声“爹”按下了老头寻死的暂停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