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州今年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洋洋洒洒的下了一整夜。
徐焕盯着梅花直到天亮。
“咚咚咚”
徐焕敲响了她后院客房的门。
“小师父,你这是怎么了?面容这么憔悴,是一夜没睡吗?”最先开门的夜猫问道。
随后夜鹰也赶忙起床了。
只有夜宵昨晚贪吃贪喝睡得比较沉,还不知道徐焕来找他们。
徐焕叹了一口气,“确实一宿没睡。我有事问你们。”
昨天徐焕让他们不用隐在暗处,乔装打扮一下跟在何西贝的身边扮做是毛毛的手下跟着大家一起过的年。
徐焕院子里的客房一间是留给杀手营的人夜里值守,另一间是留给毛毛的手下值守住的。
总让他们蹲在房顶和树上,徐焕有些于心不忍。
这里的客房离她的寝室非常近,若是有什么危险,她只要喊一嗓子,后院的人就可以在一分钟之内赶到。
夜鹰把酣睡的夜宵也给扒拉了起来。
三个人对着徐焕而坐,呆呆的看着她叹气。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小师父看起来像是有好大的心事啊!”夜鹰道。
“你们三个必须跟我说实话,昨晚是不是你们头儿来过?”徐焕盯着他们的眼睛问。
三人一惊,然后面面相觑,眼神里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不可能,小师父,我们头儿在关外呐,不可能来这里!”夜猫说道。
其他两人也十分肯定的说:“这绝对不可能!不可能是我们头儿”
徐焕看他们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心中更是疑团重重。
“你们昨晚一点声音都没听到吗?”
夜鹰紧张的站了起来,“小师父你的意思是昨晚有人来过?那你……”
徐焕摆摆手,“我没事,你坐下……只是昨晚有人给我送了一件很特别的礼物,可他只是敲敲门放下礼物就不见了。
院子里没有脚印,但是房檐上的雪被弄乱了,应该是从房上来房上走的。
我觉得能有这般功夫的应该是你们头儿。”
夜宵搓了搓睡乱了的头发,“对啊,咱们头知道姑娘院子里有咱们这些暗卫,咱们头儿也确实可以做到悄无声息的进出。
可是头儿他若是要离开边关的话,来回最快也得六天,而且现在燕北大部分地区都下雪了,六天跑个来回不可能,最少也得八天。
可,这么多天能瞒得住大将军和夫人吗?
糟啦!咱们头儿不会又要挨军棍吧!上次可是五十棍,这次要是再擅离职守,那就得翻倍了呀!”
夜猫一想到他们头儿挨军棍的场面,顿时也变得心焦起来,在屋里来回的踱步思考着这件事。
“会不会不是咱们头儿啊?二皇子也是知道咱们姑娘院子里的情况的,会不会是二皇子偷偷来给姑娘送礼物的呢?”
徐焕摇摇头,“我昨晚也想过的,我觉得不可能的,我又没跟他处过对象,他哪有那么大的瘾千里迢迢的跑来给我送朵花?”
“什么?送朵花?”夜猫、夜鹰和夜宵三人异口同声。
这让他们三个单身狗太难以理解了!
大过年的,大半夜的,还是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千里迢迢就为了给姑娘送朵花?
而且还连面都不见,姑娘都不知道是他送的,这图什么呢?
不嫌折腾吗?
年夜饭这是几个菜呀撑的非要跑这么老远消化食儿?
其实杀手营的每一个人都是希望他们头儿和小师父在一起的,可大将军夫人三令五申的跟他们下了死命令,就是不允许他们掺合这件事,怕他们愚忠好心办坏事,还特意给他们分析了这其中的利弊。
所以现在他们杀手营也很为他们俩这昙花一现的爱情感到惋惜。
原本杨夫人都不想让杀手营再来暗中保护徐焕的,但是当初徐焕教他们暗杀的功夫没收报酬,只需要他们暗中保护她。
因此,杨夫人也不好让杨家背信弃义不守承诺,只得同意继续派人保护她,但是绝对不可以再撮合他们俩的关系。
夜鹰连连叹了三声气,他很无奈,只好理性的给她分析了起来。
“小师父,属下分析,二皇子现在人在燕京,距离咱们这里快马加鞭两三个时辰就能到,但是昨晚天气不好,四五个时辰也是能到的。”
夜猫看了一眼夜鹰的反应,他立马也想起了杨夫人说过的话,立马附和补充道:
“对于咱们徐家大院地形的了解来讲,二皇子要比我们头儿更了解。毕竟这里是毛毛他们带人盖起来的。”
夜宵已经听出来两位兄弟的意思了,也很无奈的附和道:
“小师父,你可能还不知道,二皇子的武功跟我们头儿不相上下,所以……是他的可能性很大。”
徐焕皱起了眉头,心想: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才十六岁,哪里懂得搞这些?这个年龄不应该是一个中二的年纪吗?搞恶作剧还差不多,他怎么可能会搞浪漫?
可若真的是他……那这份深情可真是让她招架不住呀!
徐焕没有去隔壁找毛毛他们问是不是燕铄来过,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回屋睡觉去了。
徐焕在闭上眼睛之前看了一眼窗边的小梅花。
“小梅花你有点打动我了你知不知道?……五个时辰,一定很冷吧?”
……
吴国皇宫。
“吴皇,我父亲的药铺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空了呢?”嬴思明情绪很是激动的在质问吴皇。
“你!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跟朕这么说话!咳咳咳……呼呼呼……”
吴皇因为断了长生不老丹,整个人一下子就变得萎靡虚弱了起来,大声说话都费劲,多说两句就会像哮喘一样呼吸不畅。
嬴思明一锤桌子,眯着眼睛阴狠的对他说:“我怎么不敢?除非你不想要长生不老丹了!我告诉你!现在整个天下,只有我的手里还有一盒长生不老丹。哼!你最好给我客气点!”
吴皇一手指着嬴思明一手捂着胸口说:“来人,把他给朕拿下,逼他交出长生不老丹!!!”
嬴思明冷冷的一笑,一个茶杯狠狠地摔到了吴皇的脚下,“老东西,我爹当初是不是跟你说过,你这个皇帝他想让你做你才能做,你若是不听话,那便换一个人来做?!”
吴皇哮喘般的说:“你!你爹已经完了!你算个屁!”
嬴思明突然朗声大笑,“你说的对,我算个屁,我一直以来都只算个屁,没有人把我当回事!可正是因此,我爹才会把藏在你吴国边境的五万大军给了我。
嗯——让我想想……哦,算上潜伏在你禁军里的五千人,还有宫外大兵营里的一万人……哦哦哦,对了,还有这宫里的宫女啊、太监啊、御医啊,还有还有你的四个贵妃,呵呵呵……
你看,怎么我爹这么疼我,给我留了这么多的人手。”
吴皇顿时惊恐的坐立不安,直接从椅子上跌了下来,他越是激动越是喘不上来气。
尽管他现在很虚弱,但是他也能看得出来,眼前这位年轻人不是在这信口雌黄的,因为他看到了嬴必成的令牌在他的眼前晃了一下。
“给我丹药,救我,我告诉你!”
嬴思明掏出来一颗长生不老丹,举在吴皇面前说:“一粒,黄金万两!”
吴皇看见丹药整个人已经要发疯了,此时哪怕是让他跪下学狗叫他都会毫不犹豫的立马答应,更何况只是要钱了。
他一把抢过长生不老丹吞了下去。
转眼间,吴皇整个人灰青的脸色逐渐变得红润了起来,他的呼吸也越发的顺畅。
待他整个人变得容光焕发了之后,他告诉嬴思明:
“前段日子,你父亲的那些铺子被一伙土匪打劫了,我派军队去追剿没追上,很显然,那些人根本不是真正的土匪。很明显是专门针对你父亲的产业来的。”
嬴思明若有所思的用手指敲击着桌子。
他逃出博州之后,就按照父亲留下的诗句和册子去接管父亲的产业,结果一百多家铺子都人去楼空了。
原本他以为是父亲出事了,那些管事卷款潜逃了。
结果经过一番调查,竟然都是一夜之间,整个铺子连钱带货全部消失了,就连铺子里的工人也都不见了踪影。
最后他不得不来到吴国,毕竟吴皇是他父亲操纵的傀儡皇帝。
吴皇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珠一转,谄媚地笑着说:
“这事应该跟大燕有关,你父亲在出事之前曾在我这里做了十艘船,这十艘船是派去龙头礁的,但是至今那十艘船也没回来。我猜可能是那次行动失败了。
大公子,您看我给您提供的这个情报对您可有用?”
嬴思明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瓷瓶放在桌上,“这瓶特制的灯油送你了!一万两黄金,现在马上叫人给我送过来,我今晚就走。”
吴皇看见特制的灯油宝贝的跟什么似的,立马攥在手心里捂在心口。
“大公子放心,我马上安排。”
嬴思明不予理会他,他的脑子里在串联着整个事情:
龙头礁也就是建平县那件事,那件事是为了夺下龙城关,可龙城关毒杀杨锋的事情竟然失败了,杨锋活着,那鲜卑大军就没能入关。
鲜卑大军入关失败,燕赫没有受到突厥和鲜卑的夹击,燕赫赢了,而且他还是以少胜多赢的,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是因为那个叫刘波的在银钱上的资助吗?不!有钱也不可能做到以少胜多。
突厥说熠王军有天雷,鲜卑说龙城关军有地雷。
这雷到底是什么?让这两伙蛮子怕成这样?!
燕赫哪里来的这个雷?难道还是那个刘波?
哦,不,不对,拦山县那里也有过天雷的出现,说是二龙山浩哥替百姓谋出路把城门炸开了。
看来是这个浩哥投靠了燕赫。
二龙山浩哥,这一听就是土匪的名号,看来我父亲的这些产业应该就是被这伙人劫走的。
可他们是如何知道我父亲的这些产业呢?就连我这个亲儿子都要带着册子去找,难道他们也得到了一本册子?
那到底是谁出卖了我的父亲?是失踪的蒙威吗?或者是那个铃医?
“吴皇,你通知淮南其他六国皇室,想要长生不老丹,十万两黄金一颗,特制的灯油五万两黄金一瓶。让他们派人到你这里来买,我没空送货。”
吴皇试探的问:“大公子,那以后我要买的话……?”
“你别想囤货,到日子了我才能卖给你一颗,还是一万两黄金一颗,你最好能感恩戴德给我好好办事。我留下的人你安排人保护起来。”
嬴思明准备收上来一大笔钱再扩充一下手里的军队,等到时机成熟随时对抗一下西秦皇位上的那个爷爷。
他手里的长生不老丹是他父亲留在蒙家的,那一大箱子一直是锁着的,蒙白这个家主都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当初只是听命于嬴必成藏好了这个大箱子。
嬴思明那些天在跟疯了的嬴必成套话的时候,听他爹随口提起了一句“蒙白你把那个箱子给我藏好了,那是我的一张底牌”。
他爹的这张底牌现在成了他的底牌。
没有这个底牌,第一个不听话背叛他的就是这个吴皇。
当晚,嬴思明带着万两黄金奔着蜀国和西秦的边境交界处去了。
半个月后,西秦皇终于收到了嬴思明的信件,得知嬴必成的产业都被燕赫给收缴了,气得当场昏了过去。
他花了那么大的价钱赎嬴必成回来,不就是为了他的那些产业吗?那可是能把国库填得满满的一笔财富呀!
他这是被燕赫摆了一道,等于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一次西秦皇还是依靠长生不老丹才重新站起来的。
他心里害怕极了,因为他的长生不老丹已经不多了,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而那个铃医依旧没有消息。
若是到了丹药没有的那一天,他会变成什么样?他想想刚才昏死过去的那种感觉就很害怕。
害怕死,也害怕死的很痛苦。
说实话,他还没有活够,还没有享受够这奢靡的人生。
李丞相垂首跪着安慰刚刚复苏的西秦皇,但是眼珠子里闪烁了一抹阴险的神色,他的心里在盘算着自己的谋划。
李家势必要辅佐一位可以一统天下的君王,眼前的这位怕是气数已尽了。
他在考虑要不要推嬴思明上位,不过……他暂时还没太看透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憨憨的小胖子。
……
大燕博州隔壁的乐陵州,在这附近曾经发生过一场非常传奇的战争。
十万熠王军大败三十万突厥军。
时至今日依旧是百姓口中津津乐道的谈资。
一家酒楼的包厢里,一位俊美的翩翩公子夹起一块鸡肉放进嘴里慢慢的咀嚼着,随后又饮了一小口酒,点点头赞美道:“原以为鸡肉会有腥臭味,没想到这家酒楼做的还蛮好吃的。”
他的侍从一边帮他布菜一边轻声说道:“与牛羊肉相比,公子更喜欢哪个?”
俊美的翩翩公子微微一笑,“与吃比起来,我更感兴趣的是这里的人。”
侍从又为他斟了一杯酒,“这里的姑娘确实比咱们老家的姑娘看起来秀美许多。”
俊美的翩翩公子摇摇头,“我说的不是姑娘,而是那个我想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