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王一怔,深深的看了眼徐勇长松二人,随即转身来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垂着头思索了起来。
不可说?
是不敢说吧!
这二人一家是一门三进士,爷孙两探花的新晋清流世家,一家是手握数十万兵马大权的大宋勋贵之首。
就连他们都不敢说,那就只可能是皇室中人。
父皇的兄弟虽多,可都不亲近,就连个王爷都没封给他们,其余宗室就更别提了,不可能有此大权。
那就只可能是...
想到这里,鲁王垂头喃喃道:“本王或许知道是谁了!”
......
御书房。
韩章等中枢成员正在相互传阅着欧阳修从北方发回的奏报。
欧阳修与曾公亮上言:治平四年三月,左路先锋刘继业趁我军与北辽交战之时,奉燕国公之命,携两千轻骑越长城北上草原,剿杀草原十余部,使得北辽后方大乱,疲于奔命。
近日在甘肃宣慰使王兴的接应下,刘将军已于云州折返,平安归来,还望官家勿念...
此战缴获良马四千余匹,驽马万匹,牛羊不计其数,臣尝闻言,广南两路叛乱频发,交趾举兵蠢蠢欲动,臣等与燕国公商议,发回战马两千,驽马五千,另将此战重伤兵员一同送回...
英国公年迈,上次战役身受重伤,现已卧床三月,无力可战,望朝廷调拨统军之人进行替换。
另附:今年粮草已接收,我军休整齐备,可再次开战!
赵宗全坐在上位,看着韩章等人道:“欧阳相公的奏报你们都看到了吧,说说你们的看法!”
韩章拱手道:“陛下,北方发回的战马现已送到北郊大营之中,都是好马,而且未曾阉割过!”
赵宗全欣喜的点了点头,没有阉割过好啊,没有阉割过就可以配种,我大宋现在有了草场,又有了马种,日后就再也不会缺战马了!
张升站了出来拱手道:“陛下,关于南下平叛一事,枢密院打算让郑将军从北郊大营处袁指挥使手中调拨一万禁军南下,并震慑交趾,至于英国公...”
张升说没说完,赵宗全突然猛烈的咳嗽了起来,一旁的内侍急忙上前瞪了一眼张升。
一边轻微的拍打着赵宗全的后背,希望能帮官家缓解一下,一边眼角带泪的看着赵宗全道:“陛下,您就算是铁打的也该休息休息吧...”
赵宗全一把推开内侍,深吸了一口气,强忍身体的不适,看着韩章等人道:“朕无碍,你们继续!”
张升看着倚靠在龙椅上,坐都坐不稳的赵宗全,叹了口气。
回头与中枢班子眼神交流了一下,富弼站了出来,拱手道:“陛下,臣还没想好,您先休息休息,容臣等先下去商议一下再给您答复!”
赵宗全听闻此话,稍微考虑了会儿就点了点头,挥手让韩章等人下去了。
韩章富弼等人刚走出御书房,再回头望去,赵宗全已经睡倒在龙椅上打起了呼噜。
心疼的看着赵宗全,富弼摇了摇头道:“看官家这个样子,又是一夜未眠啊!”
韩章咬牙道:“若不是当初因为缺粮,放跑了十余万辽军,幽云十六州早就收复了,到时候想不想打那是我大宋说了算,哪里会是现在这样!
闹得现在撤不好撤,进不好进,只得大军互相对峙,不敢半分马虎!”
幽云十六州未全部收复,北辽依旧掌握平原之地,到时候一旦撤兵,北辽一个反攻就能将我大宋的所有战果尽数收回!
可不撤,那些士卒每日吃的粮食,战时的军饷...
如果不是还有大宋天竺公司每年两趟的商路供养,大宋根本坚持不下来!
想到当初的事情,韩章恨的牙根子发痒,恶狠狠道:“暗中让南方官吏阻碍收割,这比通敌卖国还要可恶!”
张升本来还想附和两句呢,听了韩章这话,吓的也不敢言语了。
此事大家都知道是谁所为,可谁又敢说呢。
官家就两个儿子,无论是立嫡还是立长,都是桓王上位,虽然说鲁王这些年和官家较为亲近,可毕竟他是庶子...
官家的身体再这样下去还能坚持几年呢,鲁王现在才十三岁,刚到舞勺之年,还是个孩子,大宋的天下怎么可能会轮得到他!
再看看桓王,正值年轻力壮之时,若是他和鲁王一般,我大宋或许能开创出堪比汉唐的朝代!
就是他这性格...
唉,我大宋难啊!
张升摇了摇头,直接跳过这个话题,开口道:“英国公身受重伤,汴京可替换之人不多啊!”
英国公祖上是跟随太祖打天下的,立下赫赫战功,因此被封爵国公,他自己更是三朝重臣,在真宗年间就参军,大战小战无数,燕国公没出现之前是我大宋第一勋贵!
现在要找一个能替换他的,谈何容易!
......
桓王府。
一个僻静的密室之中,文彦博在昏暗的烛火下翻看着书籍打发时间。
上次北伐军缺粮之后,官家震怒,不光罢免了好些与文彦博交好的官员,还下旨查抄了古岩庄。
文彦博也被桓王转移到了桓王府之中,只是桓王府的日子自从那天开始,也不怎么好过了起来。
‘吱呀’
房门被打开,文彦博抬头看去,见沈从兴和桓王走了进来。
沈从兴看着正在悠闲看书的文彦博,心里无名之火顿起:“文相公,你现在就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都这般田地了,居然还有心思看书?”
文彦博冷笑一声,对沈从兴:“我哪般田地了,我是被削爵还是被官家戏耍了...”
沈从兴听了这话,气的冲到文彦博面前,就要给他一拳。
自己本来在陇右好好的,并且还救了耶律重元,让我大宋多了一张北辽的活地图。
还等着参加北伐呢,可不知为何,朝廷居然下旨将自己给调了回来,把刘贵妃那个贱人的哥哥给调了过去!
自己当时想着,官家大概是怕自己在北伐的时候受伤,所以才将自己调回来,在汴京当个殿前司都指挥使也不错。
可到了汴京后,刚面见官家,结果官家随便找了个理由,说殿前司指挥使战时不设,把自己从殿前司调到了京郊大营之中当指挥使。
虽然都是指挥使,可那不一样啊,殿前司统帅天下兵马,可京郊大营只能掌控汴京的这些...
行,你说殿前司指挥使战时不设,自己认了,可京郊大营呢!
京郊大营已经空了,里面的兵马都被英国公给调走了,汴京防务也由袁文纯的北郊大营接手,自己这个京郊大营指挥使手下连一兵一卒都没了!
自己当时就想去宫里问问官家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说错了,不是京郊大营指挥使,是北郊大营指挥使...
可一进宫里,就看到了那个被调往云南宣慰司的御史大夫和段正淳二人从御书房里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