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之间,时间仿佛定格了。
眼前的一切都不再变动,她和他站在街的两面,注视着彼此,中间横亘着的是越不过的鸿沟。
少年霍韫庭和现在的霍韫庭互相交叠着。
穿着校服的少年,不再等她了,也再等不到了,他们成了两条再也不会相交的平行线。
怎样等,也只能擦肩而过。
霍韫庭的唇动了动,没有声音的张合,可沈渔听到了,他说,“沈小渔,再见。”
沈渔回应着他,“再见,霍韫庭。”
她们很有默契的,在下一秒,转了身,朝着各自的目的地走去,彼此没有回头。
沈渔在街道的尽头,拦下一辆出租车。
车子里放着曾楚倩的‘深夜港湾’。
‘你快将消失消失去去了未会返
路已是有限愿脚步放慢莫太早分散’
‘黑色丝巾风中牵满寂寞荡入这港湾
随霓虹千盏风里我独站
远望渡轮随浪去
身边呼呼北风已经不感觉到冷
今晚最冷已是我心间’。
——
沈渔无声的看着车窗外,所有都在呼啸而过。
心底的悲凉在此刻和这首歌融为了一体。
她觉得自己好似撑不住了。
在海城,连空气都让人难过。
夏妗的婚礼还要一星期,而这一星期的时间,她必须逃离。
沈渔当天从海城离开,坐上的是贺时序的车。
去京市。
再去苏市。
他们做着结婚前的准备,沈渔的行李住进了贺时序的家,贺时序喜静。
他的房子在京郊,二层的别墅。
北欧木调的风格。
只是离他工作的地方较远,他也很少有机会回来,他同沈渔说,“这房子来回通勤时间长,我加班多,平时不太有时间回来,家里每周定期有钟点工上门打扫,还算干净,今晚你先凑合,明天联系家政公司,挑一个合你心意的保姆。”
他说罢,想着两人突然同居一屋,沈渔会不自在,继续道,“市区我有一套两居室,今晚我住那儿。”
“这里几间房?”
沈渔问。
贺时序说,“三间,楼下一间保姆间,楼上三间。”
当初买房子,没考虑到会有今天的情况。
楼上三间,一间主卧,一间做了书房,一间是当时备用的客房。
而显然,现在少了一间。
贺时序说,“孩子出生前,会解决这个问题。”
“我的意思是,房间足够,你不必回市区。”沈渔看向他,“不是说,明天去家政公司,还要去买一些生活品,来回开车,很累。”
贺时序之前也是替沈渔着想,两个并不熟悉的人,突然同住,担心她不自在不适应,所以才会提出回自己市区住。
现在,既然沈渔不介意。
他说,“好。”
说罢,他带着沈渔上楼,“以后你睡这间。”
是主卧。
随后,他去了客卧。
再之后,进入了书房。
忙的人,总是无时无刻需要忙。
外面天已经黑了,两人到家前在外吃过晚饭,但沈渔不知道为什么,又觉得有些饿了。
她近来,总是饿的快。
一楼中西式厨房,锅碗瓢盆柜子里一应俱全,但冰箱里没有食材。
家里的确是不常住人的样子。
除了很干净,必需品有,其他的还是缺的。
不知道是忙完了,还是听到楼下的动静,贺时序走出书房,他从楼上下来。
在沈渔听到动静,抬头看向他时。
他开口,问,“饿了吗?”
沈渔点头,说,“家里没什么食材。”
贺时序,“这个时间,附近的生鲜市场都关了门,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
沈渔说不出想吃什么,“填饱肚子的东西就行。”
贺时序,“附近一家涮锅,味道很好,食材也新鲜,去尝尝。”
说是附近,开车也用了二十分钟。
这家店应当很有名,两人过去时,店里几乎都坐满了。
贺时序提前打过电话,老板留了一间小包间。
只是刚走进店里,就有人认出了贺时序。
“贺书记,真巧,竟然在这儿碰上您了。”
来的人肚子圆滚,西装革履,手里夹着烟,从一间包间里出来,一出来恰好碰上贺时序和沈渔。
立马谄媚的上前来。
贺时序没说话,只看了一眼男人指间的烟,男人立马将烟掐灭了。
“不好意思,贺书记,看到您太激动,一时忘记了,您这是和秘书一起来这儿吃饭?”
贺时序单身的事,不是秘密。
京市政商两届不知道多少人想给他塞女人,攀上关系,都吃了闭门羹。
都说这位贺书记,是根难啃的骨头,没有金钱欲,也没有女人欲。
男人下意识的就以为身边的这位是秘书。
贺时序抬手,环过沈渔的后背,用亲密的姿势搂住她的肩,说,“这位是我的未婚妻。”
听到未婚妻两字,男人惊讶的张大嘴,转而看向沈渔。
贺时序在这时低声问沈渔,“想吃什么?”
温柔宠溺的腔调。
边问边揽着她进包间,进去后,他松开沈渔的肩说,“你或许还不习惯,但以后人前可能不能避免这些。”
“我知道。”沈渔说,“不妨碍。”
形婚原本就是需要为对方在外迷惑其他人的。
贺时序需要。
沈渔,也会需要。
两人在包间坐下,没一会儿服务员走进来。
贺时序点菜时,对服务员说,“我点完就结账,拿东西来。”
服务员出去,没一会儿拿了pos机过来,贺时序点完菜付了款。
对沈渔说,“我工作的缘故,提前结账能够避免这些事的发生。”
沈渔点头,“我知道了。”
她不说知道,而是知道了。
贺时序看着她,有些满意。
他不过说上这么两句,她便已经听明白了。
她未来做他的妻子,会有很多人千方百计的巴结,她一旦大意,承了他人的情,就很难拒绝别人的靠近。
位置在这里,真心诚意和你做朋友的少,大都是有所需有所图。
行差就错,不留神便会被人拿住把柄。
他的身份,某些时候是种束缚。
“抱歉,让你这么辛苦。”贺时序说。
沈渔轻轻摇头,“我应该做的。”
贺时序给了她安身立命之所,给了孩子一个家和身份,她不过注意一些这样的细节,又怎么算辛苦。
官场,商场,一些人情世故是通的。
沈渔做了那么多年的沈家大小姐,这些她早就游刃有余,做起来并不会辛苦。
外面男人,估摸着时间,估算着贺时序点好了菜,去前台结账,被告知已经结过账了。
他带了好酒,原本想着送过去,并敬酒祝贺两句。
现在态度看到了,不敢进去打扰了。
只是很快便将贺书记有了未婚妻这消息传了出去,贺时序刻意介绍,也就是为这个。
沈渔已经怀孕,早些让人知道,往后肚子大了,时间算下来,不会让人生出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