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法熔天!”
鼍蒲的嘶吼震得熔岩火池炸起百丈火浪,黑红色火焰如炼狱倾覆,暴雨般砸向许尘的落脚点。
酷似蛟龙的鳄首因暴怒而扭曲,眉心黑鳞裂开细纹,墨红色龙息裹着火星从獠牙间喷涌。每片鳞甲都因灵力沸腾翘起,宛如万把淬毒匕首倒插在身。
“呼哧——”
许尘的灰白毛发已被高温烤得焦黄卷曲,粗糙的爪垫在滚烫岩面烙出带血的印记,血脉的压力持续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他只觉得呼吸一滞,鲜血便从口窍中四溢而出。
“蛟龙血脉给我带来的压迫始终难以抵消......”许尘喃喃自语,心有余而力不足是谓可惜,虽然《逐风寻雷》的速度让自己可以几乎无视鼍蒲的攻势,可五脏肺腑中深含的压迫却不得不一次次让他慢下步伐。
“给我炼!”
洪钟殚起,火从天降。
“嗖嗖——”
依旧是雷动风起,许尘旋身避开当头浇下的火瀑,强大的感知力忽然捕捉到鼍蒲鳞片摩擦的异响——
这是鼍蒲心浮气躁时的特有征兆。
“许尘,你就这点能耐?只会躲!”
鼍蒲的厉喝裹着岩浆爆裂声,右爪不自觉地撕扯着身旁焦黑石柱。
他快按捺不住了......
钓鱼最重要的便是耐心,这是最浅显的道理,许尘深知这一点,可是若是荷塘里无鱼,任凭他坐上几天几夜都不会有渔获。
而这场博弈的鱼线已绷得笔直——但要让大鱼真正咬钩,还需最后一记抖腕!
“哈哈哈,也是逃腻了!”
许尘强忍痛意,突然止住退势,前爪重重踏入岩浆冷却形成的黑曜石面,被火焰炙烤得发脆的岩层应声龟裂,裂纹中渗出丝丝寒气。
“鼍蒲,且看我这两年来的修行!”
许尘长啸一声,话音未落,便四爪飞蹄,心念一动,窥心境的水之道则轰然运转。
却见火焰中一对碧色眸泛起冰蓝光泽,仿佛有两条霜色银河在瞳孔深处奔涌。
“隆隆——”
远处荒漠的空气突然震颤,蛰伏的地下水汽如受诏令,化作万千水蛇突破火焰封锁,水汽穿透火幕时发出琴弦崩断般的锐响,在许尘周身织就寒雾结界。
“霜河——”
昂首长啸,许尘尾尖在虚空划出一团灰色轨迹,渗入熔岩火池的水汽居然不畏高温瞬间结晶,化作漫天冰棱悬停半空,每一根冰棱都倒映着跳跃的火光,恍若星河坠入炼狱。
“点星!”
许尘如今修炼的《龙潜澜心录》不知比残破的《听水经》高明了多少,在水术法诀上的增幅也强了数倍不止,纵使他已许久未曾使出这一招数,可是脑中的记忆却不曾退去,不消一个呼吸的功夫,漫天冰雨如约而至。
“嘭——”
水华凝练成冰,覆灭周遭火焰发出滋滋声响,黑红炎火猛如血色大江大河,与这湛蓝的一幕对空而峙。
极寒与炽热的力量在空中交织,竟在熔岩火池上空凝成一团巨型白雾,将一大一小两人笼罩得辨不清你我。
“哈哈哈——”
鼍蒲朗声大笑:
“这才像话!火去!”
冰晶与黑红炎火相触,不断发出\"滋滋\"哀鸣,仿佛有无数火蛇在寒霜中挣扎消融,又前赴后继的冲上前去,无边雾气蒸腾而起,在两者之间织就一片混沌的白色地带。
“居然有了这般进步!给我炼!”
黑红炎火不甘示弱,鼍蒲那蛟龙之首高昂,猛然从獠牙间吞吐焚天烈焰,那焚天烈焰随即化成一条蛟龙,每一片龙鳞都由纯粹的火之道则铸就,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霜河点星凝练而成的湛蓝冰幕却是不住奔涌,水之道则在许尘的催动下凝成万千冰棱,与火龙在半空撕咬缠斗。
鼍蒲的竖瞳第一次浮现惊愕!
这是完全超出他认知的水之道则——不是柔和的化解,而是暴烈的掠夺!
“水之道则应是以柔破力!你这是什么做法!”
先前的消耗已初显成效,鼍蒲只以为许尘是在一昧的忍让,却不想此时后劲不足,鼍蒲原以为还有后手,却黯然发觉灵力在许尘一次次的鏖战中已经只剩下了四成。
他黄眸一闪,怒骂许尘不懂水法,可许尘只是一昧的笑,本就绷紧的精神再次强行挤压,鲜血从口角溢出,妄图再榨出一点水之道则,一举击溃鼍蒲。
草木倒飞,迭石迷乱。
万千水汽冰棱终归强于焚天蛟龙,在冲破桎梏后却还未消散,最后缓缓凝聚,似游鱼归海,又像一座磐体大山般刺破云霭,直指苍穹!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响起,仿佛半边监牢都被这一击所震撼,鼍蒲眼中的暴戾在冰水寒意中逐渐退散,爪上力道却也小了三分,瞳孔中零丁蓝意从锋芒大小一路暴涨,最后直挺挺击中他那黑曜石般的塔身。
“嘭——”
从交手到结束不过数个呼吸的功夫,白雾适时如潮水般退去,许尘猛烈喘息,却发觉浑身压力一松,爪尖微微挪动,露出爪下被熔岩火池烧的焦黑的岩面。
雾气在鼍蒲周身流转,却始终无法触及那具墨色鳞甲。
“噔——”
“噔噔。”
鼍蒲的步伐从容而沉重,每一步都带起细碎的火星,在焦土上烙下四爪印记。
“哈哈哈,有趣啊——”
他的声音从雾中传来,低沉中带着金属般的回响,那褐黄竖瞳在雾气中若隐若现,泛着赤金光泽,仿佛两轮微缩的烈日。
“嗯?”
许尘心头一冷,雷游电走,闪身飞至远处石边。
最后一缕白雾散去,鼍蒲的身影却完整显现,黑玄鳞甲上流转着古朴战痕,只是每一片都完好无损,甚至连温度都未曾降低。
许尘那些足以冻结蛟火的寒霜,竟在他体表化作细密的水珠,顺着鳞片滑落,在落地前就被高温蒸干。
“你的水之道则确实精妙。”
鼍蒲抬起右爪,爪尖凝聚着一滴晶莹水珠。
“可惜......”
他轻轻一捏,水珠爆裂成雾。
“在真正的蛟龙血脉面前,终究是徒劳。”
瞳孔骤然收缩,许尘便遥遥看见鼍蒲的黑色蛟鳞裂开一道道细纹,无数蛇似的暗金色光芒从中流淌而出,在鳞甲表面勾勒出古老图腾,仿佛活物般游走,将残余的寒气尽数吞噬。
“你以为能伤我?”
“我这身黑玄鳞甲乃是天生,虽道基不足,但御你这身水之道则,却是轻而易举!”
鼍蒲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鳄尾轻轻摆动,带起的气流将最后一丝雾气吹散:
“用出你那瞳修手段,否则绝不能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