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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 > 其他类型 > 大妖纪 > 第82章 救与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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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林城说大不大,但好歹在此地屹立了三百余年。

幸得于犬家怀柔政策,人族得以在此安生,热闹了这么些年,却终将落幕了......

源林城内,烽火漫天,哀鸿遍野,到处是血淋淋的一片。

四下里人如蚂蚁,昔日宽敞大路尽毁,乱糟糟惨涂着些不知名的人族,但若是跪下来求饶一命,或许就能够稍稍避过此劫。

妖修们赶着牛马般的低微人族,手上拖着,嘴里咬着,这里的人族太多了,就是吃一两个又何妨?

有的妖修是第一次来到这般天地,如见一面才明白恍如仙境般的存在,才明白这四方妖修为何对此地一直念念不忘。

......

源林城在密林发展了也有不少年日,道路纵横交错,连下水也是布置井井有条,可如今那繁丽模样却不复再现,一众人族跪立在大路两侧,有的因先前不服早被啃食得只剩几块骸骨,有的身上被剥了个干净,遭受着妖修们的哄抢与争执。

“殿下饶命啊!饶命啊!”

“饶了我等吧!我之血肉泛苦,吃着柴胡,吃了得的劲还不及大人们使的三分劲嘞!”

“大人们英明神武,若是俱杀了我们这些年壮的,还怎么给豺家服侍!大人只要留下壮年就够了!”

这话说的不无道理,为首的一个红毛豺妖仔细看了看说话的人奴,刚刚急躁的内心却是微微一动。

“你说的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噌噌。”

刚刚说话的人奴膝盖飞挪,蹭在石子密盘的路上磨出两道浅浅的血痕,但他那惶恐尚未完全褪去的脸上却浮出一道难见的喜色,显然没有顾及到这伤势。

“小的......小的叫张祥!是城中拉车的车夫!”

张祥眼神平日犀利,是个挑客的能手,有一半的生意都是靠他这独具慧眼的本事瞧来,如今见了豺家妖修也使出一副卑微模样,只看了他一眼,便悄悄低下头去。

“好!从今以后你便掌管这源林城中的人族!”红毛妖修哈哈大笑,拽起身侧一个正微颤的老朽,顾不上剥去衣物,便匆匆将其挤入自己口里。

“多谢大人!小的一定献犬马之劳!为豺家鞠躬尽瘁!”

张祥努力克制住心中恐惧,笑着回道。

活着!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呢?

自己不过是想活下去!就算给妖当走狗又怎么样?

他们有种,他们宁死不屈有自己的活法,我张祥自认做不到,难道我就该死吗?

张祥努力劝服着自己,看着那如同小鸡般的老者眼神渐渐冷漠。

对!我只要活下去就够了!

我没错!

“啊!”

老朽竭力反抗着,枯枝般的手臂不停的捶打着他黏满鲜血的臂膀上。

“呸呸!”

只尝了一口,他便将其吐出,残缺的半块脑袋顺着力道齐滚,直直窜到另一侧同样虚老的老人身前,只是这老者保养很好,皱纹不似曾经,好像年轻不少一般。

“真是难吃!”

红毛妖修甩了甩爪子和嘴,嫌弃道。

“将年岁大的就地做成腌肉,年纪轻的串起脚筋手筋,带回家中!”他下了一个不好不差的决定。

年纪大的人奴耗费粮材虽然不多,但是却没有了劳作的能力,不如早早杀了制成腌肉,就是放久了也不会生柴,只不过在口感上大打折扣。

至于这些年轻的人奴就更容易养活了,只要给他们分上一母人奴,时日长了,自会细心劳作起来。

“这......”老人盯着尚未合眼的半口头颅,惊惧的眼球扯着不知名的组织爆裂,让他看得眼神微微一怔。

那死去老者他不认识,但是通红狰狞的眼中流露出的却有一分类似的哀情,又似是对他的嘲笑。

他盯着看了好久,忽然想到自己这辈子就是个笑话,竟直接起身,于是脑子一热大声笑道:

“想我张土在城中漂泊一生,今日却死在豺妖手中!哈哈哈......”

“豺妖,哈哈哈......

他笑得那样恣意放狂,好像已经看透这些,但又有什么用呢?死到临头,他看着正走向自己的豺家妖修,心里那点害怕再次浮现。

“聒噪!”

身侧的黄色皮毛妖修眉间已一挤,心间不由一怒,顺势掐上他那不再光滑的脖子,顷刻间结束了他的性命。

腌肉?我可是好久没吃过了呢,张土想着,余光渐行渐远,最后看向那正往远处跑去的妖修,在一声吐气结束后彻底死去了。

......

四十五殿府邸内,寂静无声的一片。

“曦曦......”

张燕儿缩在卧中,身子抖个不停。

洄尘殿下如今又在何方呢?张广哥又身在哪里?外面吵吵闹闹,若是城墙和犬家妖修抵不住那些妖修,像自己这样的凡人又该怎么好像乱糟糟的样子。

她一面细细想着,缓缓从被窝中探出半个脑袋。

屋外吵闹吆声不断,混杂着些男男女女的嘶嚣声,闭上眼去听,那就是一副人间鬼蜮。

“踏踏。”

她轻手轻脚从榻上爬下,透着门缝细细打量着屋外天空。

浓烟乱起,火光熏天,即使时日至晚,却依旧作白天开明模样。

只看了一眼,张燕儿那贴连脸颊的发丝上就悄悄滚下一条汗溪,声音无息,静得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嘭!”

往日结实严密的府邸大门被一爪撕开,飞屑滚着一门外浓烟,一起卷进空嚣无声的里屋。

“这屋子真还有人奴?此等大屋,想必主人家眷早就跑了吧?”

“嘿嘿,此言差矣,我那轻蟋聆道基在这方面可从来没出过岔子,你包信我的!”

两个豺家妖修低低一笑,踩着四分五裂的木板扫荡似的走进洄尘府邸。

张燕儿细细躲在门后,手指抵在门框上的微颤已经将她出卖。

两妖大喝一声,亮出爪子,就朝着那方跑去,黏连着丑陋大嘴的口水滑丝,点点滴落到地上。

“哈哈哈,果然不错啊,有那些人奴身上的胰子味!”

张燕儿后知后觉,用身上紧衣凑了凑,也不顾不上什么味不味的,连滚带爬的朝着些许漆黑的卧床下钻去。

豺家妖修荒淫无度,得了人族往往取遍其用,不少人族都死在那血腥的折磨当中,甚至连死都是奢望。

明知这样做没有用,但是她却没有任何办法,躲藏总好过等死,更何况她实在不想见到那些古怪狰狞的豺脸,被他们掳走,还不如一了百了。

“嘭!”

豺家妖修们从来不懂得怜香惜玉,锋利的爪子狠狠扯烂雕饰恰到好处的木门,火似的闯进这小小的屋子里。

“诶呀!又是个母的!这次该轮到我了!”为首的妖修把爪子一扯,见了瑟瑟发抖的张燕儿哈哈一笑,步子大开大合,两步就凑到她跟前。

“好好!这母人奴时日不大,该是个雏,兄弟你且享福!”身后豺家妖修斜倚着门,把腿一横,半点凶狠之气从张扬的姿态中露出。

张燕儿哭声决堤,抱着床腿倔强的身子逐渐瘫软。

“撕啦。”

豺修的爪子坑坑洼洼,狰狞地散着几道指粗的划痕破相,只在女仆张燕儿的黑服上一划,就连衣带皮翻折,几注鲜血缓缓滚落而下。

“啊!”

张燕儿凄厉的叫着,可是没人注意到他。

如果许尘不算是人的话......

“找死!”

凄惨的声音刚顿,便听见不远处遥遥传来一道喝止,语气中含着千万般的生气,宛如岩浆汩汩,高压从中齐出的愤怒呐喊。

许尘声音带着滔天怒气,身影带星光般薄弱的灵气,如芒加身,卷着一股令人难以阻挡的气势从远处直直摄来,只一声就生生叫停了两妖畜生般的行径。

“嗖!”

灰白的身影如月,从不知何处而来,几息时间就翻越了数条街道,操着一声怒吼,进而从他那几乎欲裂的双眸中迸裂出两道碧蓝预示着毁灭的流光。

许尘的眼睛很痛,若是能将其剜出架在火上生烤,恐怕痛处也不过如此,只是他又怎么能忍这奇耻大辱,又怎么能亲眼看着自己的下仆收到这等欺辱。

于是许尘怒了。

那时他随着犬家妖群们一起撤离,速度却不比势头正旺的豺家妖修。速度不快,但却正巧赶上时机,刚刚在外眼见到后处妖修纵横无忌,人族哀嚎连连,他似乎想到什么,风似的折向自己府邸。

要知道豺家妖修们风里来雨里去的苦日子过多了,身上总带着一股子莫名的冲劲,见了逃跑的犬家妖修反而不追,分成一道道洪流滚向屋子里瑟瑟发抖的人族去了。

“那黑袍老妖要的是犬家妖修,我们豺家只要人族珍馐,做不得冲突,若是得了那些犬家功法秘籍,充作私粮就好!”

冲锋前豺家老祖这么说着,分文不取的势头却正激昂了一个个见血如喝水的豺家妖修,凡是面前能动的那就抢光,遇到不服从的尽皆是杀光。

这城里人族太多了,若是尽皆关入圈中,怕也会因疫病死去大半,倒不如现在就享用部分,安抚了族中一众小辈的同时,也好碎了余下人族造反的心声。

豺家在密林豢养人奴不是稀奇事,倒是犬家庇护人族在这血气淋淋的环境中显得有些稀奇,吃一半留一半,留到来年开冬下的人崽最为鲜嫩,这是豺家食人之不传之秘......

“嘭!”

许尘顶风而行,一脚踹碎本不厚的围栏,眼中流光连连,碧色宝石宛如阎王手中挥毫,指到何方便杀到何处,他知道速战速决的道理,若是没有及时杀了眼前妖修,等拖到豺家妖修赶来那可就是平白之灾了。

于是许尘没有收手,灵力灌发,直接载上体内尚有盈余的星辰灵气,披风由尾消散,倒化作两道如柱流光直直摧向眼前正欲调位的豺家妖修。

“这!这是明智期修为?”拦路的妖修心中猛然一怔,对着许尘发难的大嘴忽然一瘪,正欲唤出体内道基强杀许尘,却不想许尘那眼中流光的本事又岂是他能阻挡的?

以他言慧初期修为,若想抵挡住许尘片刻,不难。

但那是在他距离较远之时,如今许尘与他不过相隔十步之远,那两颗明亮的碧光游动,直勾勾窜到他身前,往前稍纵一步,便探进豺家妖修的脑袋里,牵连着些红白之物,直直甩在身后正作威作福的豺修身上。

明智......后期?

他痴痴的想着,最后那点意识凝成一道若有若无的悔意,渐渐沉进不知深浅的黑暗之中。若是不曾凌辱这母人奴,不,不曾踏足这屋,会不会都无事了?

然而他的死并没有唤醒身后另一妖修仅存的清醒。

“什么事!”他用力钳住呼喊不止的张燕儿,一面朝着吵吵闹闹的身后回首。

“唔......”

他强大的力道直接掐灭张燕儿的哭声,瞬间让许尘一中一狠。

“小子,快动手!那女娃似是不行了!”贪狼心中亦是焦急,虽不想许尘趟这趟浑水,但依旧叫声提醒道。

“嗖!”

没有给他再造孽事的机会,许尘眼中流光浮动,对着他那狰狞的豺首直接射出两道碧色流光,可惜那豺妖甚至没有看清来者是何,杀死自己的又是何人,黄褐色的脑袋瞬间被爆出一道狰狞巨口,接着便脑袋一歪,生机倒退,微张的大口再也没有进气,瞬间死去了。

“好小子,赶紧走吧!都让你不要救这下人,若是再做停留,恐怕生变!”贪狼细细教诲,对许尘这一找死般的行径显然没有什么好感。

“便宜他了。”

许尘冷哼一声,脚动得比脑子快,爪上力道一大,轻轻松松将已经哭到晕厥得张燕儿扣在肩上,风似的向大殿那方遁去。

那里已经战得如火如荼,豺家老祖即使出动,也得被这块肥肉给腻上两息。

“嗖!”

足下生风,身披星点,许尘一溜烟就出了大门,若是回首一望,便能望见东倒西歪的昔日府邸,中央嵌着的一块似乎有些瘪去的坟包,似乎根本没有人在此长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