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仆人们都以为这一切是因为昨天晚上葬仪屋先生未能如约出席伯爵大人的重要场合,从而惹恼了伯爵先生所致。
为了表示歉意并弥补自己的过错,葬仪屋先生主动提出想要和伯爵大人彻夜长谈,希望能够借此机会消除彼此之间的误会与隔阂。
那些一直陪伴着文森特成长的仆人们,心中满是欣慰之情。
他们亲眼见证了这位年轻伯爵从稚嫩走向成熟,如今看到他能拥有一份真挚的友情,怎能不感到由衷地高兴?
对于这些常年身处大家族宅邸中的仆人们而言,辨别一个人的真情假意并不是难事。
毕竟,他们每日都在观察着主人们的一举一动,久而久之,也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
要知道,这里是权力的中心,贵族云集。
虚伪与狡诈也如同家常便饭一般常见。
所以,他们自然是再清楚不过葬仪屋先生对待自家伯爵的真诚了。
那一夜,丰盛的晚餐过后,葬仪屋先生与伯爵大人一同移步到了安静的书房之中。
接下来的整整七天,无论伯爵走到哪里,身后总是紧跟着葬仪屋先生的身影。
或许是因为实在忍受不了这样形影不离的跟随,最终,伯爵大人还是忍不住下了逐客令,将葬仪屋先生赶回了家。
看到伯爵大人如此孩子气的举动,仆人们纷纷掩嘴轻笑起来。
是了,尽管伯爵大人平日里总是一副优雅自持的模样,但说到底,他也还只是个年轻人罢了,偶尔流露出这般孩子气的一面,倒也让人觉得十分可爱呢!
而书房里。
“葬仪屋...”文森特紧闭双眼,一只手用力地揉着自己那略微有些抽痛的额角,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原本时刻挂在脸上的贵族式优雅笑容此时也因为颤抖而变得有些扭曲,甚至还隐隐透着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
他另一只手中紧握着一支精致的羽毛笔,但由于一些原因,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着,仿佛随时都会将那支笔给捏碎一般。
伴随着他的轻声呼唤,一道黑色的人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葬仪屋面带微笑,伸出双臂从背后轻轻地环抱住了文森特。
他身上那件宽大的黑袍就像是一片漆黑的夜幕,不仅完全遮住了他此刻肆意妄为的动作,更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怎么了?我的伯爵大人~”葬仪屋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和戏谑。
然而,只有文森特能够察觉到,在那看似轻松的语调之下,隐藏着一股越来越强烈的占有欲。这种占有欲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文森特一次又一次的纵容,正在不断地膨胀、蔓延。
尽管上午才刚刚被文森特毫不留情地驱赶回去,但葬仪屋却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
仅仅过了几个小时,他便再次悄悄地潜入了这里,并成功地隐藏起了自己的身形。
不过,对于这一切,文森特自然心知肚明。
“我还有堆积如山的事务需要去处理,葬仪屋。”文森特深吸了一口气,伸手将葬仪屋捣乱的手拿开。
然后,他转过身来,双手轻轻捧起葬仪屋那张苍白如雪的脸庞,目光凝视着对方深邃如潭水般的眼眸,无比郑重地在他那略显冰凉的嘴唇上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乖乖的,好吗?”文森特的声音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他太知道如何才能有效地安抚眼前这个任性妄为的男人——用爱与宠溺作为武器,直击对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葬仪屋宛如一尊雕塑般呆呆地伫立着,他瞪大双眼,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酸酸胀胀的感觉如潮水般迅速蔓延开来,瞬间淹没了他整颗心。
这种酸涩感并没有持续太久。
一种奇妙的、如同蜜糖般甜美的滋味涌上心头,他从未体验过如此美妙的感受,那是一种被珍视、被理解、被深爱的温暖。
葬仪屋无疑是缺乏安全感的,文森特自始至终都未曾给予过明确的回应。
但此刻,从文森特那真挚而深情的一吻中,他终于真切地感受到了那份同样深沉的爱意。
葬仪屋不禁笑了起来,他笑得像一个初次尝到糖果甜美滋味的孩童,满心欢喜且无比满足。
这一刻,所有的不安与忧虑都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幸福与甜蜜。
如果文森特知道恋爱脑这个词,一定会觉得它和葬仪屋无比贴切。
\"葬仪屋,你该走了。\"文森特的声音轻轻响起,温和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
葬仪屋微微一愣,脸上的笑容稍稍收敛了一些,但很快又恢复如初。
他静静地凝视着文森特,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缓缓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他知道文森特不是那种会因为感情而丧失理智之人。
他有着属于自己的使命和责任要去承担。
这七天的放纵,对于文森特来说或许已经是一种奢侈。
虽然心中满是不舍,但葬仪屋清楚,他最近确实有些过火了,咳咳...正好管理司有事找他,他这两天去处理一下吧...
希望回来的时候,文森特心情好一点...
他微微俯身,轻柔地将嘴唇贴近文森特那红润过头了的双唇,如蜻蜓点水般留下一个浅淡而温暖的吻。
随后,他直起身来,身影如同烟雾一般消散在空气之中。
文森特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凝视着葬仪屋刚刚消失的方向,眼眸深处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
他知道且理解葬仪屋对他那份深沉而炽热的感情,
这一切,都是由他默许甚至亲手促成的,他其实也很享受。
不过,对于这份感情,他心里十分清楚,它绝不可能超越凡多姆海恩家族的荣耀。
或许会觉得他太过冷漠无情,又或者认为他过度理智刻板,但他更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无论如何,他必须保持着这份清醒的理智和冷峻的冷静,决不让个人情感左右自己前进的步伐。
尽管两人之间的关系充满了禁忌与秘密,但文森特和葬仪屋却心照不宣地共同维系着这段隐晦而微妙的恋情。
在亲朋好友面前,他们依然表现得若无其事,一如往昔那般自然和谐。
唯有心思细腻、聪慧过人的瑞秋,似乎隐隐约约察觉到了其中的端倪...
尽管他们二人都对婚约之事只字不提,但老伯爵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焦急。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健康状况越来越令人担忧。
于是,他越发迫切地期望那个一直令他引以为傲、光芒四射的孩子能够拥有一段幸福美满的婚姻,如同当年他与克劳迪娅那般恩爱和谐。
在老伯爵眼中,文森特和瑞秋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
对于这桩婚事,他打心底里感到十分满意,并不断催促已经年近三十的文森特尽快履行婚约。
毕竟在这个社会,许多人都是在十七八岁便步入婚姻殿堂,可偏偏他这个儿子与众不同,非得坚持先成就一番事业之后才考虑成家立室。
再这么拖延下去,岂不是白白耽误了达蕾斯家那如花似玉的姑娘吗?
“亲爱的,你想要结婚了吗?”银发死神紧紧拥抱着怀中的人。
他那双银绿色的眼眸深处,涌动着复杂难明且隐晦深沉的情感波澜。
他轻轻地将下巴抵在爱人那毛茸茸的头顶上轻轻摩挲着,而被他拥入怀中的文森特自然无法看到此刻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庞,只能听到从对方口中吐出的话语依然如往昔那般漫不经心、毫无正经可言。
文森特伸出手,轻轻的推开了葬仪屋,然后慢慢地坐直身子。
他不紧不慢地整理着身上的衣物,每一个动作都显得优雅而从容。
他来到窗前,伸手抓住窗帘的一角,稍稍用力一拉,窗帘便顺滑地展开,窗外的景色瞬间映入眼帘。
自始至终,文森特都未曾将目光投向葬仪屋一眼,他的双眼看着远方那轮渐渐西沉的落日。
无人能够知晓他究竟在思考些什么。
此刻已是傍晚时分,橘红色的晚霞如同一张巨大的绸缎铺满了整个天空。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轻轻地洒落在文森特那张毫无表情的面庞之上,给他原本就精致的面容增添了一抹神秘。
特别是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在夕阳的照耀之下,竟泛起了一层诡异的红色光芒,宛如燃烧的火焰一般,令人不敢直视。
文森特微微侧过脸,眼神轻飘飘地扫了一眼葬仪屋。
“...凡多姆海恩家族需要有合适的继承人。”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便再次将头转回去,继续目不转睛地望着窗外的落日。
葬仪屋则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双贪婪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文森特那张无论如何也看不够的脸庞。
或许早就有所预料,他的内心深处并未因此掀起太大的波澜。
毕竟,作为一名死神,道德和伦理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必须遵守的准则。
他们行事往往随心所欲,只按照自己的意愿去行动,根本不会受到所谓道德的束缚。
死神的存在本就超越了常人的伦理观念,而葬仪屋这个最古老的死神,遵循的是宇宙间更为深奥的法则。
在死神的视角中,生与死不过是轮回的一部分,他们的任务仅仅是维持这个循环的平衡。
见多了死亡,他们更懂让自己不留遗憾和及时享乐。
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冷酷无情,只是他们的情感与人类所理解的有着天壤之别。
他们可能在不经意间展现出温柔的一面,也可能在必要时展现出无情的一面。
无论文森特是否已经步入婚姻殿堂,这一点对于葬仪屋对他那深沉而执着的爱来说,毫无影响可言。
只是让葬仪屋看不透的是,文森特内心深处对于瑞秋到底怀揣着怎样一种感情?
尽管他能够坦然地接受文森特拥有一位合法妻子这个事实,但他却无法容忍文森特那颗原本应该属于自己的心,慢慢地被另外一个人所侵占。
难道要杀掉那个女人吗?
不,绝对不行!即便没有了瑞秋,恐怕还会出现其他形形色色的女子来取代她的位置吧?
毕竟,像这样的情况总是不可避免的啊...
更何况,至少从目前来看,瑞秋算得上是一个相当聪慧机敏的女孩子。
她对于葬仪屋与文森特之间那种微妙且隐晦的关系可谓是心如明镜般清楚明白。
不过,凭借着敏锐细腻的直觉感知能力,葬仪屋还是能够隐隐约约地察觉到,文森特对于瑞秋,似乎交织融合了亲情的温暖关怀以及友情的深厚情谊等等诸多元素成分在内。
但只要这一切并非源自于爱情,那么对于葬仪屋而言,或许勉强还算是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吧。
早在很久以前,葬仪屋就知道,文森特是一个将理性发挥到极致之人。
面对任何事情,他都能够冷静沉着地分析利弊得失,并做出最为明智合理的决策判断。
至于文森特准备怎么对待即将到来的婚姻和他们之间的关系...
葬仪屋着实猜不到文森特的想法。
他在不安。
明明是拥有强大力量的死神,却连忤逆人类的念头都不敢有。
葬仪屋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你想娶她吗?”
文森特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
葬仪屋也没有再说话,他知道,文森特需要时间来思考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不仅关乎他个人的感情,还涉及到家族的利益和责任。
作为凡多姆海恩家族的继承人,文森特的婚姻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更是两个家族的事。
瑞秋是适合的人选,无论从哪方面看,她都是最合适的人选。
但文森特心中总有一种莫名的抗拒感,聪明的他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他更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就是了。
“葬仪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