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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十一想的弯路就是,让妹妹燕十二娘去求戾王,让戾王同意黑羽营和他们打一场预备赛。

燕十二娘很无语:“来之前你不是警告我,绝不可以单独见戾王,不能跟他走太近,不能跟他说话吗?”

燕十一郎用折扇拍着手说:“现在情况不一样嘛!二哥我真的很需要你帮忙,你不是才给他送了一箱银子嘛,你求他,他肯定答应。”

“他要是不答应,你就哭,君晏清最见不得你哭了……”

燕十二娘怒吼:“你把妹妹当成什么人了?有你这样的哥哥吗?”

燕十一毫不羞愧,而是奇怪地看她一眼:“你这是怎么了?要是以前我让你去见君晏清,你早就乐疯了。”

当了十几年的兄妹,谁还不知道谁啊!

燕十二娘脸一红,再也无法义正词严地骂二哥,扭着手指小声道:“大哥在呢,我不敢。”

燕十一同样一缩脖子,好像燕九就在旁边盯着他俩似的,拿扇子挡住嘴,小声道:

“他怎么还没回家?他不是来看杀郑芸的?郑芸都拖回郑家埋了,他还在边城做什么?”

“你去劝劝他,让他赶紧回家。他平时最嫌吵闹的,边城最近都没宵禁,半夜三更吵的跟白天一样,他睡得着吗?”

大哥睡不好可是很恐怖的,谁敢往他面前凑,一个眼神杀过来,能让你腿发软。

燕十二娘不敢:“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我忙着呢,胭脂斋来边城开分店,生意火爆的不得了。”

“我还想找几个姐妹组女子马球队,去赢王爷的奖杯。”

燕十一郎没办法,只能自己跑去找锦岁,结果他不是找不到人,就是锦岁压根不理他:“不行,黑羽队忙的很,才没闲功夫跟你们打预备赛。”

黑羽队可是自己的带货男模队,哪能这么早露面!

燕十一正犯愁之际,燕九主动找他:

“明日巳时,你把王爷身边的顾缇骑带去看你们训练,不论你用什么方法,把他留在训练场半个时辰。事成之后,我去指导你们训练。”

燕十一大喜过望,就算不能和黑羽营比,有大哥亲自指导他们也能胜!自家大哥可是把三十六计读的通熟!

记得父亲还活着的时候,大哥最喜欢打马球了,每有赛事,都是他的队伍获胜。后来父亲过世,大哥接任家主,就再也没玩乐过。

燕十一几乎跳了起来:“好咧!大哥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他都没问一句,为什么要把顾长萧留在训练场?燕十一只是大大咧咧没心机,又不是傻。

大哥在边城这么久都没回家,肯定有重要的事让他留下,而事情一直没办成的原因,估计就是因为这个顾缇骑。

翌日一早,燕十一头上绑着红色的抹额写着‘燕云队’三个字,一身黑红两色的骑装很是英飒,手拿一根金色马鞭,只要他别开口说话,端坐在马上妥妥一个英俊少年郎。

锦岁啃着番茄问他:“你又来干什么?我都说了不会让黑羽队打预备赛的。”

燕十一在马背上翻个白眼,切了一声:“我又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顾缇骑的。”

瞧,这嘴一张,英俊少年郎不见了,秒变烦人精。

锦岁转头问顾长萧:“你俩约好了?”

顾长萧摇头:“燕公子,你找顾某何事?”

燕十一正色道:“我们那边来了个长安的商人,卖的马球用具说是长安那边的新款式,还要教我们长安的打法。”

“你知道的,我们燕地人很少有去过长安的,听说顾缇骑才从长安过来,应该很熟悉那边的玩法,想请你去看看。”

他又俯身对锦岁笑道:“不让顾缇骑白跑,事成之后我燕云队向边城订购一百套马鞍,再给顾缇骑一个大红封怎么样?”

锦岁忙推顾长萧:“上午我就跟刘校尉谈谈东海基建,没别的事,你快去!”

锦岁心动是为了赚钱,顾长萧同样心动,是为了看看那长安来的商人。这个节骨眼上,从长安来的人,很让他在意。

顾长萧牵来自己的枣红大马,跟燕十一踏飒而去。

两人都不知道的是,那商人确实是从长安来的,但他是燕家的人,一个月前回来,留在燕家就没离开。

昨夜燕十一为完成大哥的任务,特地把他从燕家接来,连夜对好台词,就为把顾长萧多留一段时间。

这边两人才走,燕家管事来了:“参见王爷,我家家主有请。”

锦岁手里的番茄还没啃完呢,看看远去的燕十一和顾长萧的背影,她一下子就猜出来了,顾长萧是被燕十一支走的。

燕家这兄弟俩,搞咩野?

她三两口啃完番茄问燕管家:“可知燕家主找本王什么事?”

这几天她碰到燕九不止一次,燕九去吃过凌爷爷的中原杂烩,去逛过贸易区。

去看过蹴鞠赛买了不少球券,去看过陈芸娘带队的医护队,对医护队的工具很感兴趣。

也去过燕十二娘才支起来的胭脂斋铺子,夸赞燕十二娘做的很好,订购了一百支口红,说要准备年礼。

还去看过煤球,当时他穿的一身白衣白鞋,从煤球坊出来时,手里捂鼻子的手帕都变灰了,衣摆和鞋子则是全黑。

锦岁忍不住哈哈大笑:“燕家主下次来记得穿黑色,这地方很难保持干净。”

燕九本来眉微皱着,但听到锦岁的笑声也跟着笑了,随口道:“燕家想买一些煤炉和煤球,晚点我让管家来商谈。”

当天晚上锦岁听说,燕家主住的客栈,要了三大桶热水,燕管家备了一大盒的沐浴用品,包括但不限于牛乳、花瓣。

锦岁跟顾长萧感叹:“这家伙有洁癖,又爱摆贵公子的谱,真难为他在咱们边城住得下去。”

临了又羡慕地加一句:“有钱真好!等我有钱了,也这么干!”

顾长萧:……

总之,这几天每次和燕九相遇,他都没有一点燕家主的气派,完全一副来边城游玩的游客心态。

也从没跟锦岁单独说过什么,直到此刻燕十一特别叫走顾长萧,锦岁才反应过来。

每次遇到燕九,她都和顾长萧在一起。说到这个她也奇怪了,以前她是天天和顾长萧在一起。

但两人总有分开的时候,顾长萧经常去军训训练将士,或是跟程榆、寒星一起去巡逻之类的。

但自从燕九来到边城,顾长萧是进出和她一起,再也没有单独行动过。

锦岁眉梢微跳,呵,诡计多端的男人们!

这时燕管家笑说:“我家家主看中了几样边城特产,想和边城建立长期的合作,所以想单独和王爷聊一聊。”

锦岁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边城特产的生意在燕家看来,应该是小鼻嘎吧?哪里用得着他燕家主亲自进问?

这人绝对有啥事要瞒着顾长萧跟她说,锦岁想了一路,能是什么事呢?

她脑洞大开,甚至想到,燕九该不会要扶持我这个边缘亲王造反吧?

这么想着她倒有点兴奋起来。

很快到了燕九住的小木楼,燕管家留在下面,让锦岁独自上去。

她上了一半又跑下来:“拿双新鞋给我。”

燕管家连一句话都没问,转身去取了一双新布鞋,很大,应该是给燕九常备的。

果然,洁癖家主身边的下人想的也要周全。

她到门口时换回,发现自己的袜子破了个洞,脸一红,跟燕九这个家主比起来,我这个戾王过的太寒酸了!

换上燕九的大码鞋,锦岁进去:“九郎早啊!”

燕九今日穿的是一套浅蓝色广袖长袍,戴着宝蓝色的小冠,衣领和袖口是金色的祥云纹。

总之一句话,这一身非常贵气。锦岁想到见他这么多次,就没见他穿过两次同样的衣裳。

衣裳比燕十二娘都多!

燕九郎示意锦岁坐,取来茶壶煮茶,旁边放了很多小料,有牛乳、砂糖、红茶、蜜豆、奶酪。

燕九笑道:“昨日在屯田营女眷开的茶馆喝过此茶,觉得味道甚好,想请王爷一尝。”

锦岁保持微笑,觉得很对不起燕九,因为这就是最普通的奶茶!至于方子不用说,是她教给陈芸娘的。

她从没想过请燕九喝一回,没想到人家才喝第一次,就想请自己尝一尝。

锦岁心中有愧,便上前接过他手中的小奶锅:“这个奶茶我会煮,我煮给九郎喝吧!”

锦岁熟练地炒着红茶加砂糖,炒出焦糖之后加入少量清水,煮开后再加牛乳,碗底放蜜豆和奶酪,再把熟好的奶茶过滤进去。

燕九喝一口笑道:“比昨日尝到的还要美味,君兄好手艺。”

君兄这个称呼记锦岁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哦,我叫君晏清来着。

喝茶时两人都沉默下来,锦岁很想提醒他,凭燕十一的脑子,顾长萧不会在那多久。

你有啥话最好赶紧说,可人家不开口,自己也不能催,只能喝茶。

半晌,燕九放下茶碗,很随意地问:“长安又发生了一件大事,君兄听说了吗?”

锦岁摇头:“我忙着边城的事,长安那边消息阻塞。还请九郎告知是什么事?”

燕九先是一叹:“周家被抄家,全族贬为庶人。”

锦岁在脑子里过来过去,也没想到周家是谁。呃,当然,你随便说个长安的勋贵,她也不知道是谁。

只能学燕九轻叹:“真是天有不测风云,这周家犯了什么事惹怒天颜?”

燕九别有深意地看她一眼,却不回答,而是说:“想当初周家先祖,是最早陪太祖起义的将领。”

“立国之时,君太祖承诺,周家与国同寿。没想到这才过了百余年,皇家就忘了太祖的承诺。”

锦岁越发不敢接话,只能道:“许是周家后人太不成器吧!”

燕九却道:“伴君与伴虎,天家最是无情,用你时什么承诺都能许下,可你无用时,便是鸟尽弓藏。”

锦岁小心地问:“这周家与九郎有旧?”

她又回上一句:“那个,九郎莫不是忘了,我也姓君,也是天家的人。”

燕九忙拱手告罪:“王爷勿怪,一时有感而发,燕九并非是针对王爷。”

锦岁摆手笑道:“没事,咱们不是闲聊嘛!”

燕九轻声道:“都说虎落平阳被犬欺,却无人提及虎落平阳时也会结交一些平阳之友。”

“只是当平阳之友全力帮猛虎回归山林之时,那猛虎会如何对待这平阳之友?”

“待他重归兽王之位,是否会想起曾经的旧友?”

锦岁听的云里雾里,只能干巴巴地接话:“患难之交自然不会忘。”

“周家有人和九郎是旧友?九郎是想暗中帮周家吗?”

结合前后话,这是她能想到的原因,难道是想请自己这个戾王从中周旋,帮一帮周家?

你也太看得起戾王的人脉了,连戾王自己都滚到边关,哪里还能帮得了长安的人!

燕九笑着摇头:“燕家与周家从没有过往来,只是一时有感而发。”

锦岁:……

你奶茶喝多了头晕吗?巴巴支开顾长萧把我请来,就说这些?

她赶紧问:“九郎想和边城做一些生意,不知你是看中哪样生意?”

你妹和我合作胭脂斋,你弟和我合伙开酒楼,你又看上啥了?

燕九笑道:“确实看上两样,一是海盐……”

见锦岁神情一凝,他忙道:“王爷放心,燕家有盐引,只要将海盐给燕家,便能光明正大地在燕地出售。”

“二是那煤球,临冬柴炭贵,燕某觉得这煤球生意势必红火。”

锦岁赞许地点头,你眼光还真不错!一下子就挑中两个最赚钱的。

别的士族子弟也来不少,去看一趟煤,都嫌弃地咧着嘴走了。

只有你燕家主,嫌弃也嫌弃,可却一下子看中煤球未来的巨大利润。

不愧是燕州第一士族,这眼光就是比别人强!

锦岁笑道:“好说,等球赛之后,我们正式签合同,能与燕家合作,我也能放心地大规模晒盐和挖煤了。”

这时燕管家在门口道:“家主,城里传来急信。”

锦岁很有眼色地喝完最后一口奶茶请辞,燕九将她送到楼下。

等她走到集市区时,看到顾长萧黑着一张脸过来。

她才反应过来,燕管家刚才打断并非有什么急信,而是提醒,顾长萧来了。

锦岁心一惊,她和燕九根本没啥聊不能告人的话题,为什么要瞒着顾长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