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娇与林清动作迅速。
立刻在庙会租赁工具的地方,雇了一辆马车,飞快赶往庆门县县衙。
也就用了一个时辰的功夫,兄妹两人来到了县衙门口。
不过,令林娇意外的是……
杨银花竟然跟他们一同到了县衙。
……
她和大哥两个人刚刚踩上几阶台阶时,身后便传来杨银花嘶吼的嗓音。
“林娇!”
听见声音后,林娇下意识回眸。
待看见是这个女人的时候,脚步微微顿住。
杨银花狼狈地从牛车上下来,手里还拎着一个包袱。
她一张白嫩的小脸上神情紧绷,眼圈通红,脸颊上又都是泪痕,将胭脂冲散,留下一道道脏兮兮的沟壑。
杨银花提着裙摆,几步来到林娇的面前。
她一双圆眼死死地盯着林娇,眼中透露出浓浓的恨意,咬牙切齿道:“是不是你干的?”
林娇蹙眉,嗓音冷淡:“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杨银花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挑着眉头冷笑道:“林娇,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是这样的人!”
“不去做戏子,还真的是浪费了你这楚楚可怜的模样!”
林娇眉头紧锁,不想跟她浪费功夫。
她微微回眸,叫上身边的林清,缓声道:“大哥,我们走……”
可就在林娇转身的功夫,却被杨银花一把抓住了手臂,硬生生扯了回来:“你做了这么不要脸的事,还想走!”
林娇踉跄了一步:“……”
一旁的林清赶紧上前,将妹妹护在身后:“杨小姐,请你自重!”
杨银花从小就没把林清放在眼里。
现在更是在气头上,更加瞧不上这个懦弱的男人。
她勾唇嗤笑道:“林清,你叫我自重之前,能不能看看你妹妹都做了什么肮脏的事!”
林清厉声道:“那也轮不到你来指责!”
“林家与杨家能要好便要好,若是不能,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更不需要你在这儿欺负我妹妹!”
从小到大,杨银花从未见过,林清有这般生气的时候。
她不禁怔了怔,有些怕……
可一想到现在爹和哥哥都被官府的人抓走了,若是有了什么好歹,那这个世上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再无一人会为她撑腰。
离开爹和哥哥,她什么都不是……
所以,绝对不能让爹和哥哥就这样被抓走,她绝对绝对不能在众人的人眼里变成一个无用的人。
想到这儿,杨银花再次鼓起勇气,冷声道:“看来你不知道你的好妹妹都做了什么?”
“好!我今日就好好跟你说一说!”
杨银花已经做出破釜沉舟的架势,指着林娇说道:“你的妹妹勾引县令的儿子和我哥哥!”
话音落下,林清温润的脸庞上划过一抹狠厉:“你放屁!”
一直站在大哥身后的林娇,听见他下意识爆了粗口,差一点噗嗤笑出来。
她原以为,那日在书院门口,已经是大哥脾气的爆点。
没想到今日面对一个娇滴滴的姑娘……
竟然也会说出那样的话……
不得不说,有这样的大哥,真好……
林娇抿了抿唇,无声地笑起来,站在后面,默默看着眼前的场面。
……
杨银花听见男人说出如此不堪的话语,一张脸早就涨红,抖着手指指向他:“你你你你竟然……”
她闭了闭眼,缓了一口气:“你不信是吧!”
“你妹妹生病好了之后,去过庙会遇见过县令的儿子,可她又放不下我哥,所以那日她和我说,是让我选严公子还是我哥!”
林清的神色,极其阴沉紧绷,一点表情都没有:“什么意思?”
杨银花气急败坏:“她的意思就是,她要么嫁给我大哥,要么嫁给严公子,这两个人我只能保下一个!”
“所以你选了严公子?”
林清冷声反问。
杨银花脸上的表情微怔:“……”
她紧张咽了下口水,顿了顿,又道:“你管我选的是谁!现在是你妹妹勾引那个王爷,把我爹和哥哥抓走去了。”
这个时候,林娇站出来了:“原来你不分青红皂白上来骂一顿,是因为这个啊?”
“要不然呢!”
林娇秀眉轻挑,浅浅一笑:“我们也是为这件事来的!”
“不过,杨银花,丑话我说在前面,杨琼和杨银山到底是为什么被抓,可和我们一点都没有!是你哥哥干了见不得人的事!”
杨银花扬声反驳:“你胡说!”
林娇双手环在胸前,垂眸看着她,眼中带着冷飒,轻哼一声:“不信,你就去报官啊!”
杨银花看了看近在迟尺的衙门,气冲冲道:“报官就报官!你们等着!”
“到时候我让严县令把你们林家全都抓进去。”
“林娇,你真以为勾搭上王爷,就可以高枕无忧,横行霸道了?”
林娇不耐烦,挥挥手:“快去快去。”
她的话音刚落,便听他们身后传来一声轻唤:“林姑娘?林公子?”
林娇等人闻声,回眸看过去……
只见萧慎徽挺拔颀长的身形立在县衙门口,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今日的他与往日不同,没有穿常服。
而是穿上了一身威严板正的官服……
这套官服穿在男人的身上愈发显得他身材高挑笔直,所有的发全部束在发顶,戴着乌黑色的官帽,挡住了宽阔的额头。
更加衬托男人眉目深邃,五官英挺,两道剑眉远远看去,就好像是深色岱山。
萧慎徽冷目扫过杨银花:“为何在大庭广众之下,衙门门口大声喧哗?”
杨银花望着忽然出现的男人,有些木然。
视线始终都没办法从男人的脸上挪开,他穿着圆领的衣袍,将脖颈勾勒得修长,能隐约看见皮肤之下的脉搏,隐隐跳动。
杨银花已经不是黄花姑娘了。
一早就尝到了男人的滋味,所以当看见一个比严禄芝还要好看千倍万倍的男人站在面前。
视线相对的那一瞬间。
就好像心底有虫蚁在轻轻撕咬,瘙痒难耐……
杨银花有些口干舌燥,连忙避开男人的视线,暗中理了理发鬓,抿着唇重新抬起头。
她柔声问:“请问,您是……?”
萧慎徽眉头紧蹙:“本王……靖国公!”
本王……
靖国公……
这几个字在杨银花的脑海中划过,仔细琢磨了片刻,忽然她想起来了一件事!
前一段时间,她听林娇说严公子出事了,她便迫不及待地跑来县衙,结果被门口的护卫阻拦。
而她却眼睁睁地看着林娇自由出入县衙。
直到现在,那两名护卫说的那些话,她依旧记得一清二楚。
他们说……
——“小姑娘,你知道你说的那位林姑娘是谁吗?”
——“她是我们未来王妃?你确定认识她?”
王爷……
未来王妃……
难道那两名护卫口中的王爷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
也对,昨日她好像也听爹和大哥提起传闻当中的靖国公,除了他貌似不会再有其他人?
既然都已经是未来王妃了,为何他还叫林娇为林姑娘?
这些思绪在杨银花的脑海里不过是转瞬即逝,很快,她就提着裙摆,飞扑到萧慎徽的脚边。
扑通一声。
狼狈地跪在地上,她用力地磕着头,高声哭喊道:“王爷,求您为民女做主,您的王妃她欺辱了民女!”
“她不止用王妃的身份挤压民女,还利用手段哄骗民女,让我嫁给严禄芝,不然就把我大哥置于死地!”
杨银花磕了几下头,便跪在地上不起,头上的发髻散乱。
光看外表就好像被人狠狠欺负过。
她眼泪霹雳巴拉地往下掉,周身哽咽到颤抖:“王爷,你的王妃是想要把我们杨家弄得家破人亡!”
“求您为我们做主!若是不然,我就,我就……一头撞死在这县衙门口……”
杨银花话中带着愤恨,咬牙启齿的。
实际上,只不过是担心自己真的撞上去,没人拦着怎么办?
可话已经说到这里份上了,若是光说不做,那这个靖国公不就怀疑她方才说的那些话了么!
杨银花咬着牙关,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起身朝着一旁的石柱跑去。
还未跑到一半,就被萧慎徽身边的护卫一脚踹倒在地。
杨银花跌在地上,只觉得哪里都痛:“……”
还不如让她撞在石柱上呢……
萧慎徽双手背在身后,渡步来到她的身边,垂眸问道:“你方才说什么?本王的王妃欺辱你?”
杨银花爬起来,跪好,斩钉截铁道:“是,就是王爷的王妃!”
萧慎徽忍不住笑了笑:“可是本王还未成家,哪来的王妃?”
杨银花怔了怔,装作茫然地抬起头:“王爷没成家,那,那……林娇是王爷什么人?”
话音落下的同时。
她缓缓伸出手,指向那边模样倾国倾城的女子。
杨银花看着大家都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不禁在心底冷哼……
看来,她赌对了!
上次那两个护卫显然是骗她的,居然骗她林娇是靖国公的王妃。
不过刚好,利用这件事,将林娇在王爷面前的好印象,狠狠地击垮!
这一次,她倒要看看这个贱人怎么翻身!
得罪了王爷,只有死路一条!
杨银花心中的计划已经进行了一半,她有些得意,暗地中,唇角隐隐勾起。
露出一抹邪狞的冷笑。
而被指中的林娇:“……”
她在心里叹气,热闹看得好好的。
怎么又把她扯上了?
萧慎徽顺着女人手指,视线一路来到林娇的身上,下一刻与她四目相对,他不禁怔了怔:“……”
杨银花继续火上浇油:“王爷,林娇就是利用是您王妃的身份,对民女做出那些如此恶毒的事情。”
萧慎徽胸膛里的一颗心狂跳:“你说林姑娘冒充本王的王妃?”
“是!”
闻言,男人薄唇轻扬,淡淡一笑:“可是……方才你说的话,本王都听见了!”
“你觉得你爹和哥哥被官府抓走,是因为林姑娘?”
“是!”
“本王今日就告诉你,他们之所以被抓,那是因为杨银山与提考官勾结,冒出他人成绩,扰乱科举!”
萧慎徽脸上的浅笑渐渐变成了严厉:“若不是事关重大,暂且收押,凭杨银山的所作所为,长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杨银花傻了眼:“王爷……”
与提考官勾结?
扰乱科举?
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啊?
她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跪在地上,木然道:“可是,林娇她就是冒充了王妃的身份,也得治她的罪!”
正在这个时候,萧慎徽身边的一个护卫,立刻单膝跪在地上,抱拳道:“王爷,是卑职的错!请王爷治罪!”
男人侧目,冷声问道:“你何罪之有?”
护卫说道:“前几日正是卑职当值,遇见了这位姑娘,她非要吵着要见林姑娘,也要见严禄芝,所以……”
护卫说到这儿,顿了顿,他小心翼翼地撩起眼皮,瞥了一眼王爷和林娇。
他继续往下说:“所以,卑职无奈之下就说林姑娘是王爷的未来王妃,当时只是想吓唬她……”
“对了王爷,卑职记得,这位姑娘说,她是严禄芝的未婚妻。”
萧慎徽听了后,面容淡淡,只是沉声道:“身为官家人,不妄言是最基本的要求,更何况还牵扯着林姑娘的清白。”
“你可知错了?”
护卫颔首:“卑职知错……”
男人摆了摆手:“还不去领罚?”
“卑职这就去!”
那名护卫起身,先来到林娇的面前,抱拳道:“林姑娘,是卑职扯了谎,抱歉……”
林娇无奈地笑了笑:“没事没事。”
这都叫什么事啊!
林清目睹着这些事情,眉头紧锁,温润如水的眼眸里溢出一些怒气。
可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只好把目光继续落在杨银花的身上。
萧慎徽垂眸,冷声说道:“现在误会解开了,该轮到本王发问了。”
“那个时候,严禄芝还是戴罪之人,你要见他,是为何啊?”
杨银花跌坐在地上:“我……”
为何?
她也想知道,那个时候她到底想要什么?
……对了,她想要和严公子长相厮守,想要陪他度过难关,她要……成为他的女人。
杨银花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我要见严县令……”
萧慎徽直言道:“犯人严游身为官员疏忽执法,与考生里应外合篡改科举成绩,已经伏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