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顾缈睡得并不安稳。
睁开眼睛,她茫然看了看四周。
床头的夜灯还亮着,等到适应了周遭的光线,她缓缓侧过头,看向不远处的那张陪护床。
她记得自己睡之前,蒋清时说他不会走。
但现在,隔壁那张床,被子叠放整齐,床单平整到没有一丝褶皱。
蒋清时不在。
顾缈不想知道他去哪里了,翻了个身子想继续睡。
床头的花娇艳欲滴,花香扑鼻,让人很快就平静下来。
但顾缈还是睡不着。
身上刚刚出了一层冷汗,黏糊糊的,病号服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深吸一口气,她掀开被子去卫生间洗澡。
再出来,房间的灯已经亮了。
她愣了愣,环视四周,目光落在坐在床边椅子上的身影上。
是顾叙。
擦头发的手顿住,“哥。”
“你……怎么现在过来了?”
顾叙冲她招手,示意她过来。
“到了有一会儿了,只不过你当时睡下了,就没进来打扰你。”
他这样说顾缈也没有怀疑什么。
走过去,她在床边坐下,手里的毛巾被男人接过去。
发尾快要滴落的水珠顺势埋入柔软的毛巾里。
男人站在她面前,轻轻揉着她的长发。
熟悉的气息逼近,顾缈贪婪的呼吸着,好半晌,她问:“蒋清时回去了吗?”
“嗯,今天天气不好,他腿不舒服。”
顾叙没有隐瞒。
闻言,顾缈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等到不滴水了,顾叙去取吹风机,帮她吹干。
顾缈的头发又多又长,吹起来比较耗时间。
她自己每次吹头发吹到半干的时候就已经很累了。
抬眸看了眼身前的人,男人眼眸温和,指尖穿过她的长发,专心致志中好似还能感觉到一丝乐在其中的意味。
终于吹完了,顾缈打了个哈欠,莫名开始犯困。
“要擦哪一个?”耳畔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
顾缈掀开眼帘,看了看他手里的两个小瓶子。
是护发精油。
她眨了眨眼睛,“什么味道的?”
两瓶都不是她常用的牌子。应该是谁临时准备的放在卫生间,被顾叙拿过来了。
顾叙拧开瓶盖,顾缈凑过去轻轻嗅了嗅,选了右边的一瓶。
“我自己……”
见他拧好瓶盖,顾缈伸出手去抓,却扑了个空。
男人问:“只擦发尾吗?”
他看了说明,但为了稳妥,还是问了一下。
顾缈收回手,轻轻点头。
可以看出来,顾叙动作并不熟练,好在他动作温柔,小心翼翼的,好似生怕扯痛了她的头发。
耗时有些久,但胜在完成的出色。
顾缈很满意的从旁边抽出湿巾递给他。
顾叙认真擦了擦,精油黏在掌心不是很舒服。
要去洗个手。
但不是现在。
现在的主要任务是把她哄睡。
顾缈确实有些倦了。
只是躺下去一挨到床突然就精神了。
她看着坐在床边椅子上的男人,眨眨眼,“我还不是很困,你去休息吧。”
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无论他是几点过来的,现在都该休息了。
她一个病号,想什么时候睡就什么时候睡。
可顾叙不行。
“是不是又做噩梦了?”顾叙问。
顾缈回忆了一下,“我也不清楚算不算。”
“单说这件事,似乎也在我的承受范围内。只是……有些出乎意料。”
不知道是不是与系统有关,自从下午的谈话后,她在梦里梦到了很多新的内容。
有些陌生的内容。
应该是属于上个世界的记忆。
这种感觉很奇妙。
原先她并不知道这部分内容是否是真实发生过的,所以当时更多的是惊恐和疑惑。
而现在,完整代入进去,感受是不同的。
她以为自己会先梦到贺之淮,毕竟关于上个世界的梦境里,她最先梦到的就是贺之淮。
特别是当知道贺之淮自杀后,她心中有不舍有内疚……
但梦里,最先出现的是另一个熟人——祁聿。
就连当下的场面都格外的熟悉。
她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因为那是让她印象格外深刻的退婚名场面。
祁聿跟着长辈来到顾家,和剧情中描写的一样,他要和她退婚,婚约的对象自然要变更为顾思妤。
她已经麻木了,再看到这一幕,也没什么想法。
只当做又看了一遍回放,没什么稀奇的。
可没想到上一世的退婚,和这一世的退婚场面,走向是不同的。
在这一世里,她故作平静的接受了安排。
但上一世里,她按照系统的要求把女配的恶毒和怨怼发挥到极致。
所以,她像个跳梁小丑,在听到祁家要退婚时从沙发上站起来,直接打断了祁家二叔的话。
她不同意退婚。
祁家二叔和顾家夫妇当场愣住。
而对面,祁聿正饶有兴趣的望着她。
贺女士看在祁家的面子上没有当场发作,婚约还是取消了。
作为一个配角,她注定掀不起风浪。
只能尽力恶心男女主。
于是,系统让她去针对女主,让女主主动与祁聿退婚。
在晚宴上,她把顾思妤拉到没人的角落,逼她答应退婚。
系统说,祁聿就在附近,他会亲眼目睹这一幕。
她使出浑身解数,说尽了恶毒的话。
顾思妤看她的眼神带着畏惧,但没有退缩:“为什么?他本来就是我的未婚夫!”
“胡说!”她抓住顾思妤的手腕,语气恶狠狠地:“在你没来之前,他一直都是我的!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和我争!”
顾思妤当场红了眼眶。
按照系统说的,祁聿很快出来英雄救美。
好像一切没有什么不同。
尽管过程和这一世有些出入,好在结局的都是一样的。
作为一个合格的恶毒女配,她默默把女主推向每一个男主。
这是她该做的。
正如系统说的那样,她把任务完成的很出色。
系统对她很满意,安心留她一人做任务。
问题就出在系统离开的这段时间里。
在她的生日那天,她喝醉了。
再醒来,四周一片漆黑。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气息,熟悉的他。
灯打开,顾缈呆愣的看着坐在床边的男人。
“睡醒了吗宝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