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思索着,忽而身侧传来一道清脆的银铃儿似的笑声,接着就被一股力道扑地踉跄了一下。
李忆然心道:“蛮横的小丫头。”
一双柔嫩的手带着几分力道抱住了李忆然,还是那个熟悉的孩子,几年不见,她似乎长高了许多。
李忆然顺着妹妹的力道抱住了她,弹出根手指敲了敲妹妹的脑袋,道:“都几岁的人了,还这么不知道礼数。”
扑倒在她怀中的女子抬起头来,睁着一双圆滚滚的眼睛看着她,笑道:“姐姐,好久不见。”
“是啊,婵儿,好久不见。”李忆然看着许久不见的妹妹,一阵伤感涌上心头。
上次见面还是死别的前夕,她自身难保,顾不得自己最疼爱的妹妹最后的结果如何了,只记得自己逃跑的时候,身上还穿着妹妹的粉色宫装,到最后,也还是她救了她几分,带来了一线生机。
李婵今日没有穿她爱的那件粉色衣裙,反倒是穿了一件鹅黄色的宫装,头顶梳着百合髻,看起来倒也活泼可爱。
“婵儿刚才在那边,看见姐姐似乎是有心事,姐姐不开心么?”李婵牵了牵她的衣袖,有些小心的问道。
“并没有,只是刚回来,身心略感疲惫罢了。”李忆然对着李婵笑了笑。
“也是!姐姐你刚从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回来,什么穷乡僻壤,什么劳什子道场,父皇真狠心,就这么把你给派走了,姐姐你知道这几年没有陪我,我都过得是什么日子吗?太子哥哥一点也不好玩,还经常凶婵儿,婵儿明明什么也没有做。”说着,她似乎是真的伤心到了,眼睛里面泛起了泪花。
“婵儿受苦了。”李忆然抱了抱她,安慰道。
李婵摇了摇头,道:”哪有姐姐受的苦多,这次回来,\"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李忆然,道:”姐姐都消瘦了许多。“说罢又仔细瞧了瞧自己姐姐的脸,小声叫道:”姐姐神色也是相当憔悴,这几日回来也没有休息好么?“
李忆然不愿意把自己那些事情告诉她,只道是刚回来不习惯。
小姑娘努了努嘴,道:“姐姐,不如就搬到婵儿这边来住吧。婵儿那边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而且,婵儿好想你。”
李忆然看着她眼睛又要泛泪花,正要安慰她,只见一道温柔但严厉的声音从上座上传来,道:“婵儿,不能无礼。”
李忆然抬头,只见宋皇后笑着对李婵训斥,那声音虽然温柔,但是李婵肉眼可见的抖了几下,轻声道:“知道了知道了。”
宋皇后给李婵使了几个眼色,李忆然心道:”这小丫头果然是自己偷偷跑过来的,这下被发现了。“心里也觉得有点好笑。
”姐姐,不许笑我,我这还不是见你回来了着急,这几日母亲一直都不放我出来,说这几天人多杂乱,不让我乱跑,把我关在宫里面,我想见你的不得了。“
李婵好久没见姐姐,心里憋屈的很,好不容易在这宴会上逮住她,便一口气说个没完。她还想扯着李忆然的袖子多说几句,只见那边宋皇后已经神色逐渐不悦。李忆然帮着解围,安抚她道:“你先过去,我们宴后再聚吧,姐姐会去你那边坐坐的。”
李婵这才高兴起来,随手塞了个刚刚从上边拿过来的橘子给她,就一溜烟跑了。
沉浸在和妹妹重逢的喜悦中,却突然感觉到一股冰冷的视线,从上座传来,她脖子上的伤口突然刺痛起来,轻轻地嘶了一声,李忆然转头猛地朝着上座看去,却只见到宋皇后正温柔的同李婵说话,并没有看她这边。
似乎是察觉到李忆然往这边看了,宋皇后没什么动作,只是礼貌的回了一笑,就转过头同李婵他们闲聊了。
传言都说,当朝皇帝是一个专情的人,宋皇后又是出身名门世家,温柔贤惠,识大体,也算有才能,这几年来把后宫管理的井井有条,故而民间对这位皇后也赞誉颇多。而李忆然的母亲,她自己出身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只是周围人口口相传,父皇多么多么爱她,在她死去后伤心不止,虽然周围人对自己母亲是怎么去世的,母亲生前的经历都讳莫如深,却都说皇帝一定是深爱着她,才在她死后三年没有再娶嫔妃,也为母亲追赠了名号,风光大办。
想到此,她又看了几眼父皇和宋皇后伉俪情深的样子,只觉得可笑。
阵阵丝竹声顺着中间圈出来的一小阵舞台映入耳帘,四周每个座位旁边都安排了随侍的宫人,那小福子,也站在最上座的地方,一边紧张把控着全场,生怕出了什么差错。
李忆然身边分配到了一个矮小的宦官,他看着年纪不大,给她斟酒的时候,那双手轻微地颤抖着,李忆然抓住他的手,当即就颤抖了几下,李忆然贴近他,悄声道:”放松,你也不想今天被连累吧。等下按我说的做,可以保你一命。”
那男孩听了她的话,头更加低下去了,手却不再颤抖了,只静静地立在一旁,沉默不语起来。李忆然道:“这样就好,你也不需要做什么,只要看着,今天这场鸿门宴开场就好了。“
李忆然抬眼看了眼言卿尘那边,只见他和那他家那貌美的侍女正在眉来眼去,嘴角不禁抽动了几下,心理道:“没个正行。”
言小公子似乎是听到了这句谩骂的话,从杯酒之间抬起那分醉眼,越过层层人群,一眼看到李忆然,举起杯,侧身遥遥朝她举起了杯。
言小公子不愧是少年风流,便是喝醉了,那双修长舒朗的眉眼,光彩熠熠的双眼,宛如和田玉上一抹微微的荧光,在酒色之间流转。李忆然怔了怔,心道:“兴许今日喝的确实有点多了。”
她有些局促的收回视线,放下手中的酒杯,不再看言卿尘,视线转向那些翩翩起舞的舞女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