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于泽第二跳时,他清楚看见那杆子在没有任何触碰的情况下,直直掉了下来。
这已经非常明显了,掉杆是外界干扰导致的。
若是于泽的某处肢体部位碰到了横杆,他身上的冲力会让杆子在下落的过程中有一定的倾斜。
而不是平直垂落。
老刘气愤不已,当即就知道了是有人在搞鬼,要么就是苏贤海,要么就是另一侧那个志愿者。
再结合到苏贤海曾经跟男篮闹了不愉快的事情,他立马就起身想上去找说法。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于泽自己就率先察觉到了异常。
这让老刘更加吃惊,眼底流露出喜色。
大多数跳高运动员参加比赛就只管跳,凭借身体触感来判断有没有碰杆,或者只看最后掉不掉杆这个结果。
因为他们知道,如果是衣服或者小范围的身体碰到,他们是感觉不出来的。
于泽没有碰杆,但杆落地了,他却并不相信是自己出现了问题,而是立马寻找搞鬼的人。
这说明什么?
说明于泽也是靠感觉在跳高,他非常有空间感,对于每一跳,心里都有自己的一杆秤。
这一跳身体距离横杆有多远?能高出多少?是不是能过?
在起跳的那一瞬间他就能预测到。
他坚信两米零三自己能跳过去,所以清楚知道掉杆不是自己的问题。
这孩子的天赋太好了,老刘已经忍不住在他面前示好。
把人挖到跳高队的想法也愈发坚定。
苏贤海眼见他这一脸决绝的表情,哪儿还能不明白?
他是站在于泽那边的。
老刘在跳高方面很专业,他如果当众揭穿自己动了手脚的事,那可信度非常大,基本就把自己捶死了。
没有办法,他只能退出场外避嫌,不再负责后续比赛。
苏贤海最后扫视一遍面前这群人,目光回到姜尧身上,咬牙切齿地哼了一声。
接着转身离去。
张扬和宁悦还想追上去,但被姜尧拦住了,冲他们摇了摇头。
刘教练帮忙出面干涉,不能下他的面子,况且苏贤海也离开了。
苏贤海踏着闲散的步子踱回休息区,眼底透着一抹精光。
算了,今天原本就没打算收拾这个于泽,这些人虎视眈眈这么长时间,总要满足一下他们的期待不是。
围观的人群这时候也发现原本负责的老师被换掉了。
“真是这个老师有问题?”
“啊?因为啥啊?有刚刚离得近的朋友听到他们说啥了吗?”
“好像是于泽觉得是老师给他把杆晃掉了,然后刘老师就出来主持公道,先把苏老师换走。”
“不是吧,自己跳不过去也不能怪在人家老师身上啊,为难他一个学生,这老师图啥?”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刚换上来的老师是咱学校跳高队的教练,他肯定能看出来发生什么了。”
“看着不像是要跟咱讲的样子。”
“你当是公众人呢还要澄清,人家俩当事人自己清楚自己解决不就行了?”
面对周围人的窃窃私语,于泽不为所动。
老刘这时候看向于泽,两眼弯弯:“因为状况特殊,前面两次就不算了,重新开始跳两米零三,你看怎么样?”
姜尧在旁边听完他这话,脑海中警铃大作。
刘教练这是……
于泽神色恹恹地掀起眼皮,环顾了一遍围圈的人。
这个点儿了,人数还有那么多,都是一直在看他比赛的观众。
于泽说:“不用重新加,就算只剩下一次机会我也能跳过去。”
老刘一愣,就见他一边拉伸手臂,一边打呵欠。
“赶紧开始吧老师,我饿了。”
老刘表情明显是受到了冲击,他呆呆地跟姜尧他们说:“你们先离开场地。”
宁悦回头看了眼麻了的老刘,窃笑道:“小于泽太拽太有个性了,老刘想挖人,估计是拿捏不住他。”
姜尧轻笑,无奈叹气:“太招人喜欢也不好啊。”
宁悦啧啧两声,揶揄道:“你看到这一圈人没,里面肯定好多的心今天都被小于泽俘获了。我刚刚瞅了眼,好看的小A小b小o不少,你没点儿危机感?”
姜尧挑眉:“我吗?”
他想了一下,耸肩说:“我还是想想待会儿带鲤鲤去吃什么吧?”
张扬大笑着从后面路过,对宁悦说:“尧哥也不是好拿捏的。”
于泽两米零三的最后一跳开始了。
从他助跑起,老刘就感觉到了不同寻常。
他睁大眼睛,心想于泽总算要使出全力了吗?
结束的速度很快,不到四秒,于泽就起步腾跃而过。
他跳过去之后,所有人都紧紧盯着那根横杆。
直到于泽落地,杆子都没有任何晃动的迹象,就像是一阵轻风略过了它,纹丝不动。
“喔——”
“牛逼牛逼,看样子那老师果然有问题。”
“哈哈哈哈也有可能苏老师站那儿风水不好。”
“啊啊啊啊啊好帅啊——”
“看到没,他刚刚跳的高出那个横杆好多,是不是代表还能往上加?”
全场爆发热烈掌声,在露天的操场上阵阵回响。
老刘非常非常非常满意!
他情不自禁鼓着掌走过来,感叹:“你是我在学校见过的最有天赋的学生。”
他精神一震,异常兴奋地说:“来吧,说说接下来加多少厘米?”
刚刚看于泽跳的,他估计了一下,大概还能往上加个三厘米。
于是建议道:“两米零五怎么样?”
于泽听他喋喋不休地讲完,拿起水瓶喝完最后一口。
说:“不跳了,我就跳到两米零三。”
老刘:“?!”
两人大眼瞪小眼半晌,于泽微微皱眉。
“老师,我要去吃饭了,您能让我一下吗?”
老刘有些生气:“你还没彻底掉杆,怎么能在不是极限的地方停下呢?”
于泽歪头,嗓音平淡:“有规定说,第一名必须跳到掉杆吗?”
老刘噎了一下,说:“没规定。但是你都拿第一了,也破记录了,为什么不看看自己的最高点在什么地方呢?也为南大创造出一个更高的记录不好吗?”
老刘从一名跳高运动员再到后来的跳高教练,从没见过哪个冠军不是战至最后掉杆的。
很多人都说,跳高是唯一一个以失败告终的项目,不管还有没有对手,大家都会继续挑战自己的极限,直至横杆在身后掉落。
老刘觉得说的很对。
这也是每一名跳高运动员都默认的事情。
所以老刘觉得于泽这个行为太……不妥,太特立独行,他并不赞同。
面对老刘的焦急,于泽却忽然低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