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母,我乃是首辅府的千金,自不会信口开河,我所求不过是想与心爱之人白头偕老,且太子是一言九鼎之人,他定会成全我与荣哥哥。”
赵蕴苎对杜玉荣是有执念的,这份执念让她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更忘记了杜家世代清流。
杜家书香门第,文官也皆为良臣,从未与皇室乃至婚姻有牵扯,杜夫人虽为女流,却也断然不会接受这种事发生在杜家。
“赵蕴苎,你也知你是首辅的千金,怎可说出这种话?是交易也好,是诚心也罢,我杜家,我荣儿为何要为你们的争斗牺牲?”
杜夫人拍案而起,站起身时的手都在发抖,她俯视着赵蕴苎也再次愤怒开口。
“荣儿对你无意,他若是心里有你,便不会看着你定下婚约,此事莫要再提。”
说完,杜夫人便欲离开,可刚向前走了几步,就被赵蕴苎拦住了去路。
“伯母,从前荣哥哥只是被那顾皎皎迷惑,如今那贱人已死,荣哥哥总会接受我的,您让我见他一面,哪怕只是看在我们多年的情分上,他也会娶我进门的。”
赵蕴苎死死的抓住杜夫人的裙角,这于一位首辅千金而言,已然算是放下了所有的尊严。
可这世事如此,她越是这般,反倒会越让人瞧不起。
杜夫人又是极为注重礼数之人。
她微昂着头,长长的吁出一口气。
“赵姑娘,我也实话与你说吧,如果是顾皎皎与你同时让我杜家选,我们也会选择顾皎皎。”
说完,她看向一旁的侍女。
侍女立即上前,将赵蕴苎直接拖开。
“伯母,伯……”
赵蕴苎大喊着,但杜夫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赵蕴苎坐在地上,想着杜夫人的话,不停的摇着头。
“不可能,不可能的,我明明什么都比顾皎皎强,顾皎皎那样身份的女子,甚至还与沈云祉在一起,杜家为何能接受她?不,不会,定是伯母骗我的。”
她自言自语,一遍遍的说着不可能,同时也意识到,此事也终要见到杜玉荣才行。
赵蕴苎趁下人们不注意,疯狂的跑出了正厅,直奔后院而去。
“荣哥哥,我是苎儿,你见我一面。”
“荣哥哥,我不愿嫁与太子,看在我们多年的情分上,请给我个名分。”
“我与荣哥哥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荣哥哥当真愿看到我嫁给不喜之人,了此残生吗?”
……
赵蕴苎一边向后院杜玉荣的院子跑着,一边大喊着。
开始,杜府的下人们还只是觉得奇怪,毕竟他们也从未见过赵蕴苎如此疯癫的模样,可是听着听着,便都慌了。
有的人去向主子汇报,有的则去开始拦赵蕴苎。
就在赵蕴苎正欲了推开杜玉荣的房门之时,她被几个侍女拦下。
“将她给我赶出去,从此以后她不许踏入杜府半步。”
杜夫人赶来时,看到这样的场面吓了一跳,立即对着下人下达了命令。
赵蕴苎是被硬生生的拖出杜府的。
她看着那扇门,似是她的希望一般离她越来越远,她依旧喊着杜玉荣,但那扇门始终没有开过。
此时的赵蕴苎自然不知道,杜玉荣根本不在杜府内,而是远在江南的一个小镇。
杜玉荣带着一些江南的小食前往了顾皎皎现在所住的院子。
这间院子是新布置的,不大却干净雅致,应顾皎皎的要求,在院中还搭了一个小凉亭,由枝叶和花朵搭建,更显可爱清新。
“杜大人来了,姑娘正在里面等着您呢。”
莺儿出来时,正看到杜玉荣站在院中,便立即开口。
杜玉荣微微点头,向里面走去。
顾皎皎坐在屋内,桌上摆着几枝桅子花,雪白的颜色,花瓶中还插着几枝杜鹃,颜色艳丽,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你兴致倒是好。”
杜玉荣走过来,看着她时,眼中满是温柔,半开玩笑的话语,也让顾皎皎轻扬起嘴角。
“这里的杜鹃开的好,比京城最好的花还要鲜艳许多。”
顾皎皎修剪花枝的手加快了些速度。
“路过时买了些江南小食,不知你是否喜欢,但想来,无论是任何地方,都不及你的手艺。”
“杜大人过奖了。”
顾皎皎笑了笑,将花插好,而后才抬起头看向杜玉荣。
“自来了江南,也没有机会跟大人道谢,此次离开皇宫,多谢大人,也劳烦大人送我来江南。”
她目光里满是诚恳,也认真道谢,不等杜玉荣说什么,她便又说了下去。
“自然了,大人帮我如此大的忙,只说谢太轻了,我已经吩咐下去了,不久前杜家被查封的私塾不日便会重开,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她是知恩图报之人,但终究会让人觉得拉开了距离。
杜玉荣低垂下眼眸,思索片刻后,唇角处流露出一抹苦涩。
“你还是放不下他?”
他,自然指的是沈云祉。
顾皎皎扯动了下嘴角,也未打算隐瞒。
“大人相帮,我自该坦诚相待,我不是放不下他,而是不会放下他。”
她与沈云祉只是不能在一起,并不影响她将他放在心底。
杜玉荣眼中的悲伤那般明显,但却并无意外之色。
“当初安成郡主给我传信,说让我带你离开京城之时,我还是抱有一丝幻想的,想着,也许离开他,你总会有接受我的一天,但想来也是,你本就是这般至情至性之人,怎会轻易改变?”
“当时我身处皇宫,能用的人并不多,而我手下也皆在沈云祉的监视之下,所以能请求帮忙的,也只有杜大人。”
顾皎皎未再提及沈云祉,但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杜玉荣笑了笑,便像是释然一般。
“无妨,只是小事,日后你若有需要,作为朋友,我依旧可以随叫随到。”
他加重了‘朋友’二字。
杜玉荣不是放下了,而是不想再给顾皎皎增加负担。
他站起身,笑的温暖,如阳光一般。
“我今日来也本是向你辞行的,我准备回京城了。”
他没有告诉顾皎皎,这个决定,是他刚刚做的。
顾皎皎似也是看出他的心思,并未拆穿,也未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