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遗忘之地独立世,荒漠烈日挂天边,
百里人踪渺无迹,千里烽烟匿尘烟。
沙浪滚滚藏玄机,神秘气息绕指尖,
毒物蛰伏深渊下,生死边缘舞翩跹。
赞曰:
烈风狂卷扬沙舞,生命禁区亦壮观,
遗忘之地非虚名,历史沧桑刻石岩。
纵使荆棘铺前路,勇者无畏闯难关,
沙中有骨沙外梦,英雄豪情荡胸间。
且说,在这片无边无际、仿佛时间停滞的荒漠之中,太阳犹如一颗燃烧正旺的火炉,毫不吝啬地向大地喷洒着它的愤怒与热情。
方羽的衣衫已被汗水完全打湿,紧紧贴在他的身上,每一步移动都伴随着粘腻的不适,甚至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噬滚烫的空气。
他曾依靠玉容散的清凉抵御这片死寂之地的炙烤。
但现在,随着体内最后一丝清凉逐渐消散,他的身体开始感受到来自外界的真正考验——那是无法忽视的炎热,如同无形的鞭笞,不断地提醒着他,自然的力量。
“那天谷底相遇,一切早已布下棋局。”空青易辉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却难掩背后的深谋远虑。
方羽闻言露出一副我懂的表情,低声道:“不愧是师父,没想到早便有了打算。”
同时心中暗叹:“师父果然心思细腻,早在初次邂逅之际,就已预见未来种种可能性。”
师父这句话让方羽心中泛起了涟漪,他意识到,可能从师父现身一刻起,自己未来的道路就已经被师父巧妙布局,每一个行动都在向着某个既定目标前进。
与师父空青易辉相视一笑,默契无需多言。
再次抹了一把汗水,正当方羽准备继续前行,一阵突如其来的震动让他警觉起来。
手指间光芒一闪,星魄横刀赫然握于掌中,随即毫不犹豫地刺入沙中。
“嚓!”三指宽窄的刀刃插进黄沙之中,起初阻力甚小,待刀刃进入黄沙半尺许时,顿时阻力倍增似乎刺在什么硬壳之上,令方羽的手掌一滞。
黄沙下传来一阵挣扎的颤动,随后缓缓归于平静。
一把将横刀拔将而出,只见刀锋上残留点点鲜红,滴落在滚烫的地面上,留下一抹触目惊心的印记。
方羽见之晓得沙下有物,便操动星魄掘了把沙,被星魄掘出的,则是一半个风沙蝎的残躯。
方羽瞥到这一幕,袖袍一甩,指间闪过一丝光华,将星魄收起。
挥手扔出一个炸胆,下一刻,黄沙被掀起,将下面那隐藏的其余存在,尽数给掀飞了出来。
黄沙掀起,除那只被方羽劈做两半的,又带出四五只杯口大小的。
“这沙中隐藏有源兽,但为何之前从未遇到?”方羽脸上露出一抹探究之色,轻声地道。
按理说这种源兽若是存在,他初进荒漠之时便该遇到。
在此之前方羽并未遇到任何源兽的袭击,他还以为此处除了几种鸟禽之外,没有什么其他种类的源兽分布。
那几只小的不成气候,落在沙地之上,张牙舞爪地再次钻入沙子之下,作鸟兽散了。
目光淡漠的瞟过这只已经失去了生机的蝎形源兽。
观其身形硕大,螯肢如铁钳般坚硬,尾部弯曲,藏着致命的毒针,能长到这种大小恐怕——乃有一阶层次。
观其体液缓缓流出体外,方羽面色颇有些凝重,却还是平淡地拔起星魄,在空中转过半圈猛地一甩,将刀上的血渍尽数甩于沙土之上。
血珠如同雨点般散落,很快融入了沙粒之中,留下一片令人不安的暗色痕迹。
视线扫了扫这残躯,方羽上前两步,在其体内一顿掏取。
“嗯?却不见那源核。”原本预期中的源核并未出现在眼前,这让一向冷静的他也感到一丝困惑。
源核,作为源兽能力的核心所在,里面蕴含着源兽们毕生的源气能量。
其通常位于它们身体最为隐秘且关键的位置,而现在,即便他已经极其细致地搜索过整具风沙蝎的遗骸,却依然一无所获。
缓缓站直身躯,方羽的动作显得格外慎重,他从随身携带的空间纳戒中取出一块洁白的棉布,轻轻擦拭着沾满砂砾与血液的手掌。
完成清洁后,方羽并未立即丢弃这块棉布,反而掌心悄然凝聚起一股黄色的火焰。
火焰跳跃,温和而不失力量,将棉布迅速包围,直至将其化为灰烬,最后随风飘散,不留一丝痕迹。
期间空青易辉立于方羽身边,目光淡漠的瞟过这只已经失去了生机的蝎形源兽。
此为风沙蝎,在沙漠之中分布广泛,其乃有夜行性,白天隐藏在黄沙之中,隐藏身形,夜间则会自沙下出来活动、觅食,其尾勾之毒乃可撂倒一名成年大汉。
风沙蝎成年后体型庞大,而且其螯肢多呈钳状,非常粗大,螯上的指状物有的固定,有的可动,显示出其强大的捕食能力。
在同阶别中,其是大陆之上体型最大的蝎子之一。
其还具有药用价值,干燥的全体可以入药,炼制出的丹药具有息风镇痉、攻毒散结的功效。
完成这一系列程序后,方羽抬头望向无垠的荒漠,眼中闪烁着什么隐晦的光芒。忽听到身后之言,他又转过头看向他师父,空青易辉处,只听他说道。
“你之所以能够平安至此,全赖于我的庇佑,若无我的气息放出,你们绝无法安稳地在山谷里生活那些日子,”后者语气中流露出一丝自豪之意,同时也不忘提醒方羽,“但如今形势变化莫测,绝非表面看上去那样简单,自进入这‘遗忘之地’里,我曾感知到几道怪异波动,那气息似兽族却又有些似人族,与我相处的这些日子,你逐渐丢失了原本建立起来的警觉,这是我不想见到的,所以往后你要时刻小心,感知身边危险。”
“师父多有费心,是徒弟愚钝辜负师父期望,”闻言方羽惭愧地吐了吐舌头,抱起拳头郑重回应,“谨遵师父教诲,我定当慎行。”
将方羽抱在胸前的双手缓缓按下,其一脸疑惑模样,不解之意。
然而,空青易辉只是微微一笑,将手背负于身后,轻声道:“你我师徒情义,这些客套话不必太过。彼此相处之间我乃一种有教学相长的感觉,与你的相处,让我看到了不同于自己的,别样的风采。”
“我有什么……”闻言方羽面露疑惑之色,轻笑道。
见方羽似懂非懂的样子,空青易辉轻拍前者肩头,随后负手而立,道:“我在江湖之中,以侠义自居,所以也曾这般要求你,但我现在知道了,你走得应是你定位的道,随着相处,我开始理解,并完全相信你的行为方式……”
师徒间的敬重与信任,在这一刻显得尤为珍贵。
放下繁文缛节,徒弟从师父身上学习本领,师父则也有别样收获。
真是个:
师徒相逢缘注定,共绘江湖万千景。
情义深浓胜金兰,敬重互信映碧清。
教学相长情谊厚,技传智续映碧空。
共谱人生精彩篇,桃李天下笑春风。
对于师父的话,方羽一时还不大理解其中含义,后者如今只是一门心思地想着取得异火,完成一年后的生死状。
他运气烤干被汗水浸透的衣物,继续迈着有些沉重的步伐,迎着风沙北向缓行。
并非他不愿用“风云翼”飞翔,实在是因空中飞行过于瞩目。
那明显程度可称:数里望去,模糊可见。
在这片辽阔之地极易成为焦点,此刻追踪他人需低调行事,不便施展。
不知走了多久,更不知到了何处。
热浪炙烤下,方羽汗如雨下,他随手拭去脸庞汗水,饮尽水囊以解渴。站立原地,抹着下巴的汗珠,他环顾四周,茫茫沙漠令人心生迷惘,辨不清东西南北。
空青易辉自魂钰戒指中浮现,关切询问:“为何止步?”
见无论怎么擦,汗珠依旧不停,索性不再管,方羽喘息答道:“此处景象雷同,意识恍惚之间,难辨方向。”
看向太阳正欲细察掐算,空青易辉察觉异常,目光一扫,旋即化作流光隐入戒指,匿去气息存在。
方羽诧异之时,一位身形佝偻枯容白发的老者,映入眼帘。
他盘坐于一辆普通的水车上,横切方羽行进方向,缓缓驶来。
那水车也神奇,并无畜力牵引,仅凭四圆镶铁车轮自行徐徐旋转,平稳地承载着老者及车上水仓。
方羽瞳孔骤张,内心暗忖:“此人与师父隐身回避必有关联。”
他尝试感应老者,只觉得对方犹如海市蜃楼,无任何气息透露。
面对选择绕行或致意之际,却听老者率先开腔:“你是何方娃娃?凭引星境一星之修为,竟敢深入‘遗忘之地’,速速退去,免得妖人害了你的性命。”
意识到这是善意警告,方羽趋前恭敬站定,抱拳躬身施礼:“晚辈方闲,拜见前辈,所谓‘妖人’是何种存在?”
“无知小娃勿多问,速离此地。”老者似乎懒得与方羽解释,水车未停,徐徐行着,不耐烦地回应。
方羽疾步跟随其后,追问:“晚辈仰慕,不知前辈名讳?可否说与我知道。”
那老者眼皮未抬,方羽只得到前者冷漠地回复:“无需知晓。”
说着水车的速度骤然提升许多,方羽瞬间被拉开些许。
不甘放弃,虽一路跟不上,落后了半个身位,他又问:“那……前辈言行似乎对遗忘之地熟稔,可闻异火传闻,知其所在否?”
此语让老者与水车皆是顿住,身形微颤:“汝为炼药师?”
方羽本欲否认“未曾是”,忽悟老者或许需助,那样正可开言路,遂改口:“前辈需丹药?”
就在方羽试图开启另一条沟通路径之时,心底忽然响起师父那平静的声音:“小心点,这老家伙不是个普通人。”
“我知道,能出现在这里的,能是普通人嘛。”方羽在心底回道。
“你这娃儿怎会是炼药师,呵,小娃儿,凭你那实力,竟能完整到此,也算是你的气运。”正在方羽与师父在心底交流之时,那老者眼皮一颤,身形依旧未动,只是缓缓道。
说着他便欲继续行走,却是被方羽叫住:“前辈可识的此物。”
那老者闻声看去,见方羽手中乃有一个透明净瓶,其内乃有几颗丹药。
同时心底,空青易辉探知过老者后,轻声推测道:“这老家伙体内之伤太重,不若如此,乃有灵象感应之境层次之实力。”
闻言,方羽手掌猛地一颤,握着净瓶的手缓缓用力。那老者看过前者手中丹药,只是摇摇头道:“品阶太低。”
言毕,他一挥衣袖,水车再次移动起来。
“方羽,暂借肉身一用。”空青易辉低沉吩咐。
方羽默然点头同意。
随之,一股澎湃灵魂力量自他周身涌现,对外显现仿佛方羽体内陡然爆发滔天骇能。
汹涌精神力覆盖双目,顷刻间,方羽眼瞳转换为白色背景衬托灰色虹膜的独特色泽。
那宛若潮水般的恐怖能量在他周身和体内翻腾,几乎要撕裂空间的束缚,冲破一切枷锁。
冰魄凌烛之火焰凝聚成携寒意的龙形风暴,冲天而起,引发天地剧变。
原先宁静晴朗的天空瞬时乌云蔽日,云雾摩擦之时偶有雷电交加,一股让人难以呼吸的强大压迫感自他体内释放,宛如无形巨峰,压迫四方。
方圆百里的沙丘受压下沉近尺余,部分流沙陷坑不堪重负,轰然崩塌。
那老者感闻气息,瞬间双眼猛然圆睁,眼中闪过一抹震惊。随即却又恢复了镇定,他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锐利。
片刻之后,眯缝着眼睛评价道:“未曾想,竟是个乔装成少年的老怪。”
老者的话语虽然平淡,但却蕴含着深深的敬畏之意。
他的话音未落,便看到眼前的“方羽”嘴角勾起了一丝微笑,那是一种自信与从容的展现。
其轻轻开口:“前辈误会了,方闲只不过是拥有了一些特殊的手段罢了,我只是个年轻人,并非身活多年的长生者。”
“方羽”的声音温和而又谦逊,没有丝毫炫耀的意思,似乎只是简单地陈述了一个事实。但其身后,那熊熊森白色火焰,却表达着截然相反的意味。
老者显然被这种淡定的态度打动了,他迅速起身,自车上跳下,行动敏捷毫无迟暮之象,之言:“朋友,你的确实力非凡,之前是我言语冒昧,在下乃有一请。”
“是否关乎前辈体内旧疾?”挥袖而立,“方羽”语气平和地反问。
他轻轻地挥过衣袖提于身前,动作充满了随性和洒脱,同时也透露出他对自身能力的信心。